“到底什么东西”
螺钉锈蚀严重,木质腐烂,很容易撬开。尤晏把开箱机会留给冯师延。
盖子打开,里面一溜的情e杂志,最上面那本封面是一个穿白丝吊带袜的女郎。
尤晏“”
冯师延捡起那一本,封面朝向他,“看,怎么样这是我青春期的理想型,我那时就想成年后也这么穿。”
说实话,尤晏起头略显尴尬,就像她第一次提出性需求那会。年轻的身体比言语更直接,即使做过,言辞上还坚持着传统与保守,他们从未正儿八经讨论过被窝哲学。
但冯师延还是那种学术探讨的严谨坦荡,莫名驱散尤晏跟异性论性的难堪。
尤晏无奈而笑,“普通女生理想是穿婚纱,你倒特别,想穿情趣内衣。”
冯师延说“那我肯定想当不普通的女生。”
往木箱里扒拉,除开杂志,还有靠谱的科普读本,调查论文,等等不一而足,全是与众人最忌讳谈论的性有关。
冯师延说“这都是我妈妈买的。她教初中生物,兼任生理课老师。她给我们上生理课不会要求男女生分开,当着全班的面教卫生巾用法,拿茄子教避孕套的使用。同学好奇心重,大部分反应不错,但家长普遍有异议,投诉到学校。校领导找妈妈谈话,可惜还没决定出处理结果,她就猝死了。”
平静的叙述蕴涵悲哀的力量,尤晏自小妈妈弃他远走,丧母之痛感同身受。
本想抚摸她肩头,指尖残留锈渍,尤晏改用臂弯勾了下脖颈。
冯师延朝他笑,“那是她给我上的最后一堂课,印象深刻。我很早就接触这方面知识,妈妈也不忌讳我的求知欲,所以我的性羞耻心很淡薄。”
尤晏犹如拨云见日,冯师延的性格又明晰和立体一点。
“你好像很擅长探究根源性问题,清楚深层原因。不敢起夜是因为你妈妈半夜在厕所出意外,不想和人共处一室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跟保姆同住上下铺。”
“因为妈妈去世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出现各种异常情绪没人能帮我解答,只好自己看书自己想,寻找根源和解决办法。”
冯师延对自己了解颇深,像提前备好答案,叙说没有片刻停顿。
尤晏话锋一转,问“那能说说促成你提出协议结婚的原因吗”
那双眸子闪现罕见的狡黠,她断然道“不能,你不也没告诉我你同意的原因。”
尤晏“”
尤晏苦心编织的圈套箍住自己,又不可能向对方亮底牌,话题只能草草作罢。
最后,尤晏把挂锁还原,箱子太沉,冯师延叫跑腿员送到现在住处。
睡前,冯师延趴在床上,翻看其中一本杂志,两条小腿随意晃动,偶尔绷紧时,显现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尤晏擦着头发坐到床沿,那只大蜘蛛莫名遁形后,“厕所保镖”跟着下岗,冯师延没再喊他一块洗澡。
冯师延扭过头,又把杂志摊给他,“里面有你的理想型吗”
尤晏倾身靠近,一手撑床,一手略略翻看。
十来年前的杂志,服饰与摄影风格已然过时,只有优美的肉体仍具有永久的吸引力。
一会后,尤晏下结论“没有。”
冯师延收回自己的宝贝,“不实诚。我都跟你坦白,有什么好羞涩的。”
不得不说,激将法对年轻气盛的男人极为奏效。在现代社会,男人谈性空间比女人空阔许多,冯师延敢从女性束缚的躯壳里逃脱,尤晏又岂肯龟缩至墙角。
尤晏将擦头毛巾甩回椅背,侧躺支颐盯着她。
“我喜欢那类型的。”
冯师延“谁”
尤晏重复那个日本名字,冯师延合上杂志,捡起手机搜索。
那是个不太出名的日本成人片女优,在冯师延高中毕业后才出道,面容成熟,肢体丰腴,两团饱满最惹人注目,体态呈现一种富足的柔美。
冯师延轻呀一声,“真好看,我也喜欢。”
尤晏笑了笑。
冯师延又看了零星几张图,“我觉得我跟她属于同一款。”
尤晏表情滞涩,“你”
冯师延点点头,“我的也不小。”
她穿一件吊带睡衣,双肘支在枕头上,无意堆出一道沟。
冯师延自己看了眼,朝他挑挑下巴,“我没吹牛。”
尤晏拿胳膊盖眼,笑得浑身簌簌抖动。冯师延扒开他,两人四目相对,在对方眼中看到小小的、愉悦的自己。
尤晏投降道“那我也没见识过更大的。”
冯师延莞尔松开他的手,“又没人拦着你。”
话题莫名过渡到“自由协定”的议题,冯师延明面鼓励他寻找自由,暗里更像自己先要去,跟他打预防针,顺便暗讽他的无能。
尤晏薄恼,翻身过去衔住她,冯师延似那蹲守已久的猎人,待兔子入网,紧忙收口。
“你还不承认。”
冯师延仰躺着咯咯笑,尤晏如搁在船上的桨,也跟着颤动。
他泄气一笑,彻底妥协,“好吧,是有点像你。”
冯师延追击,“你看她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我”
那副英气的剑眉再次倒竖,尤晏又被她“逼”到坦诚边缘。冯师延捧着他脸颊,亲了一口,再一口,尤晏几不可闻一声叹息,不知今晚第几次妥协,激烈回应她。
当他的吻来到谈论的重点,唇齿间柔软的感觉触发那段不可说的记忆。
尤晏印象中,高中时期的冯师延一向自信磊落。有些女生羞耻于青春期变化,走路故意含胸驼背,冯师延总是脊梁挺直,整个人极富少女特有的精神气。
她高中结束那个暑假,跑到糖水店打工,尤晏和路弘磊他们偶然去过一回。
尤晏拿到的鸡蛋仔冰淇淋显然比其他人多一些料,路弘磊嗷嗷叫着店员小姐姐偏心,冯师延说刚熟悉业务,手有点抖。
路弘磊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狡诈,还想凑过来咬一口,尤晏直接让他滚。
不过,这事并没引起路弘磊额外的疑心,尤晏这张脸一直比他的吃香,他见怪不怪,不然也不会叫「oney」。
第二回尤晏和路弘磊在那附近晃荡,碰上一个朋友的朋友,那人把他们拉进店叙旧。
东西端上桌后,那人目光一直黏着冯师延。
她到客人刚离开那桌收拾碗盘,刚好弯了一下腰。
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
那人忽然暗戳戳笑,低声跟他们说“那妞胸和屁股都挺大,看走路姿势肯定还没被人搞过。”
刚说完,脸上给糊了一脸鸡蛋仔冰淇淋,那人诧异咆哮,“叼你老母,你做什么”
尤晏还站着,神色冰冷,“你眼瞎嘴臭,给你洗洗。”
“骂你马子了死扑街跟老子在这装十三”
路弘磊忙上来劝拦,但拦住那人没拦住自己兄弟,尤晏抄起瓷碗就要往那人身上砸,身后冯师延拉住他。
那人又怪声怪气,“哟,还真是马子啊,那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说罢蛮力甩开路弘磊,朝尤晏扑过来,两个人扭打起来。
但再怎么激烈,也比不过现在不分彼此两人。
几日磨合,生涩渐褪,冯师延和尤晏多少发掘到对方的兴奋点,也愿意调整与配合。
泡友终于有了泡友的默契,饭友也多了些饭友的情谊,冯师延和尤晏不再是互不了解的点头之交,而是拥有一点点共同回忆,又分享过亲密关系的朋友。
能说得上话就算朋友,而他们的共同话题就是正在做的事。
空调开得很足,冯师延和尤晏肌肤上仍附了一层薄汗。
尤晏退出来,两人都在滴水。
不同寻常的感觉让两道黑影愣了片刻,尤晏探手去开灯
久不见光,冯师延和尤晏都不由自主皱了皱眼睛。
操。
雨衣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