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大大咧咧地一告状, 皇后便将她认出来了。
    要说相像, 其实江四娘同江夫人除了一双眼睛, 倒也没什么特别相似的, 可是她这样理直气壮告状的模样, 倒是同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后不由微微笑了, 促狭地瞧了江夫人一眼。
    却见江夫人半点儿没觉得女儿做得不妥当,甚至嘴角还隐隐含笑。
    皇后便温然道“四娘子怎么一进宫就叫人骂啦你且说来, 本宫要给你做主的。”江夫人会教孩子,江家的前三位郎君,虽然在外风评不一, 但是在皇后这儿却一贯很讨喜的,而今江苒尤甚。
    一方面,是皇后惦念她这十多年来所受的委屈, 皆因自己而起, 心怀愧疚与怜惜;另一方面, 便实在是苒苒这孩子生得十分讨喜,瞧着漂亮又乖巧, 叫没有女儿的皇后瞧了便喜欢。
    江苒落落大方地起身,福了福, 才看向了那头变了脸色的郡王妃母女, 笑眯眯地道“方才这二位, 暗暗嘲讽我是外室生的,阿娘将我接回来是别有用心呢,还说要赶着回家去问问郡王爷, 有没有在外头养着女儿。”
    这“别有用心”四字一出,上首的皇后便微微沉了脸。
    这些时日,关于江苒的来历的恶意揣测甚嚣尘上,其中最为出名的一桩,便是同裴云起有关。
    相府同帝后当年的婚约不是秘密,因而不少人觉得,相府当年没有女儿,于是便抱了个表姑娘来养着,便是为了这太子妃之位。甚至蒋蓠所在的蒋家,也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如今眼见着太子年岁渐长,身边并无姬妾,同蒋蓠也没处出什么情分来,偏偏这会儿,相府又多出个据说他那个太子殿下交往甚密的四娘子,有心人便以为这四娘子,要么是个假货,要么就是江相的私生女,乃是如今为了联姻特地抱回来的。
    皇后初初听见这谣传的时候,乃是勃然大怒。
    她将长子视若珍宝,虽然母子之间,旁人瞧去有情分寡淡的嫌疑,然而那都是旁人的揣测,她实实在在地珍爱裴云起非常。身为一个母亲,她了解裴云起的性子,便是再着急,也不愿意叫他将就,他不喜欢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强塞,他喜欢的,她便会鼓励他去争取。
    所以不论对方是不是相府女郎,又有什么要紧是最好,不是也没有关系。
    可这些人眼中,他的婚事,却是一桩象征着天大的利益的生意,是他们可以拿来算计的东西
    胆敢说这些话的人,皇后早就心里给他们记了一笔,饶是如此,如今当面听见,还是觉得生气。她冷然的视线往下扫了一圈,在几名面露心虚的命妇面上停了一停,若有所思道“她们当真这么想呀”
    江苒安慰道“皇后娘娘,殿下在定州之时,瞧着我父兄的面子对我多有照拂,我向来以兄长视之,觉得他可亲可敬,而说这些话的人乃是性子卑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娘娘不必计较太多。”
    皇后略品了品那“以兄长视之”的话,心下有些遗憾。
    好不容易见他对某位女郎有些不一样,合着还真只是把人当妹妹
    苒苒这个孩子颇对她的胃口,如今听着,好像也只拿儿子当个哥哥看待。
    皇后在心里头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瞧向了平昌郡王费母女,言语之中,颇有些淡漠的冷意,“郡王妃之意,可是对我儿的婚事有什么想法”
    平昌郡王妃哪里敢应,忙出席深深拜下,她听皇后同江四娘的寒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相府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这个看着温柔可欺的江四娘,更是一株黑心白莲花。
    此时平昌郡王妃的场子都悔青了。
    皇后略略敲打了她两句,便放过了。上位者无需把事情做得太满,下头人见了她的意思,自然会随之跟上。
    果然,在接下来的宴席之中,无人胆敢再同那母女俩搭话,反过来,江苒这头,众人一反方才观望看戏的作风,纷纷上前攀交情。
    江苒方才不主动找众人攀谈,如今态度也依旧是不冷不热,众人见她年幼,原以为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颇为软硬不吃,一时倒不敢再往她身边去了。
    相反的,蒋蓠身边就没断过人。
    众人都暗自思量,皇后先前对蒋蓠好像也是寻常,到了江苒这里才有些热情,可见这亲生的和抱养来的,分量颇有不同。因此众人一窝蜂地往蒋蓠那儿去,倒不是说为了同她攀交情,而是想要曲线救国,试图从她那里多多打听一些江苒的喜好。
    蒋蓠被问得不耐烦了,然而心知如今不比往日,只能忍气吞声。
    酒过三巡,皇后便先行离去了,在场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因着皇后特特说了可叫众人出去散心,一时倒有不少女郎相约出了门。
    无他,前头的郎君们也同样会出门,大家来这种宴席,一面是为了叫自己出彩,一面就是为了彼此多多相看。
    宴会设在留园,乃是南厅北水,隔水相望,除了南边的厅堂外,中部凿了巨大的池子,池西便是成片的假山群,其上又造木樨轩,可以俯瞰整个园子。
    江苒不等旁人来招呼,便独自一人起身,往外走去。
    她眼见着木樨轩上熙熙攘攘站了不少人,连带着边上的假山上头,也站了看热闹的人,不由挑了挑眉,主动上前去,凑了这个热闹。
    近前了,才看出,那木犀轩上,乃是一群年轻郎君分立两侧站着。其中面对着她的一边,为首之人是个锦衣少年,生得贵气俊秀,眉心恰好生了小小一颗红痣,便显得秀美非常,而他面色之中似有挑衅之意,又在这十分的俊秀之中,多出几分刻薄。
    这锦衣少年懒懒道“都说了是愿赌服输,文七郎,你这会儿叫人来围我,怎么,是打算要在陛下跟前演一出以多欺少么”
    对面为首的文七郎叫他混不吝的神情气了个倒仰,咬着牙道“江熠,你自己干的什么混账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不要以为你的父亲是宰相,你便能如此无法无天”
    江苒听见这个名字,十分诧异。
    她回家这些时日,大哥二哥除非要夜晚当值,不然日日都是到正院一道用晚膳的。
    然而唯独她那三哥哥江熠,只从江夫人和江相口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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