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所往,便是游说这二人。
    其中的韩参将为暗卫所刺杀,继任者为得军心,势要寻出真凶,便将目光放到了赵参将身上,两拨人马如今斗得风生水起,江锦再一挑拨,赵参将便弃暗投明。
    裴云起听着这些杀伐算计,面上还是一派冷淡。光看他的神情,旁人很难想到这件事情对他,甚至对整个大周来说的意义所在。
    他只是轻轻一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旋即才道“方才那些刺客有些蹊跷,不像寻常人能找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锦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相府如日中天,京城世家亦无几个胆敢摄其锋芒,江锦又极为出挑,从小到大,遭遇过的刺杀不知凡几。
    可江苒的身世如今还未曾对外公布,又是为何,惹了某些人的眼
    那个江云,倒也不能全怪江苒轻敌,便是在场二位郎君,也没想到如今局面之下,江云上门来竟不是来恳求江苒的原谅,反倒敢设下埋伏,想要江苒的命。
    她不过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哪里能找到这些训练有素的刺客又是谁给她的胆子和底气,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得住整个相府的雷霆之怒
    江锦没有再想下去,而是匆匆向裴云起告辞,旋即便进了江苒的屋子。
    依着两人的默契,先时裴云起身份不便暴露,便一贯是以江锦身份活着。
    可如今局势已然走到了最后,便无需再遮掩了。
    裴云起看着他进屋,不知想着什么,边上的紫影鬼使神差地出来,笑嘻嘻地道“殿下借来的妹妹,如今要还给人家啦。”
    裴云起看了他一眼,没继续说话。
    紫影继续不怕死地说,“不过您也不亏,总算是体会了几日当兄长的日子啦。”
    裴云起却心道这种东西,倒不如从未有过,也好过拥有后却失去。
    他面上不显,只是抬脚往外走去,“吩咐下去,苒江四娘身边随行的侍卫,再多拨一些,在回京之前,不许她再出山门。”
    紫影忙应了,又正色问“那江家”
    裴云起倒不在意,“公事公办即可。”
    江苒昏昏沉沉间,便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正低声询问些什么。
    她依稀还记得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对方便仿佛听见了动静,越过床前的一道屏风,走了过来。
    这是个光看脸,便觉得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青年。他像是有些疲惫,然而脊背依旧挺直,显出良好的出身才能有的雍容气度,如今他逆着光,空气中飞舞的金线便是在他眉目之中折射出一些奇异的光。
    他气一见到江苒睁了眼睛,便将疲惫之色一扫而空,急匆匆地走到她面前,有几分难掩的激动,“苒苒,你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江苒摇摇头,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却忍不住还有几分失落地道“哥哥呢”
    江锦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裴云起,他心里不由有些古怪的酸涩意味,只能尽量镇定地表明自己的身份,“殿下方才同我道,你已然知道了真相,殿下忙政事去了,我便过来瞧一瞧你。”
    他微微叹一口气,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我才是你的哥哥呀,苒苒。”
    江苒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哦”了一声,“我记得你。”
    江锦不由笑了,坐到她床边,替她掖好被角,耐心地问,“什么时候”
    “殿下救我的那个晚上,我见你也在,”她思路倒是十分清晰,“所以,你们是为了隐瞒殿下的身份,所以干脆不告诉我吗我身边人员鱼龙混杂,且我那会儿错认了他是我哥哥,你们就索性将错就错了”
    江锦怕她误会,忙解释道“我并非蓄意不同你相认,只是殿下假托了我的身份,此事着实事关重大,那定州刺史乃是此间地头蛇,便是万分之一的风险,我都不敢让殿下去冒,这些时日我没能好好照看你,也多亏了殿下。”
    说罢,他便将两人互换身份,在定州的诸多谋划,以及近日自己的行程一一同她说了,力图同她表明自己的关切。
    江苒静静听着,抬起眼去,打量着对方。她眼里带着困惑,又有些难过和受伤,可半晌,也只是静静地端坐在床上,然后矜持含蓄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大哥哥这些时日在外奔波,想必很是辛苦。”
    江锦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不哭不闹,竟然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虽然妥帖懂事,却也叫人察觉出里头的疏离冷淡来。
    同她先前在裴云起前的活泼跳脱,判若两人。可见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他的。
    江锦不由微微叹口气,然而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如今便只好努力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从劝妹妹喝药开始。
    江苒乖乖地听了江锦的话把药喝了,她表现得乖巧懂事,丝毫没有娇纵的模样,江锦一边心疼,一边在心里发誓此后要加倍对妹妹好,猝不及防的,便听到江苒冷静发问,“大哥哥,你说事儿已经处理完了,那定州刺史,是否已然伏诛”
    江锦听她问起,自然是知无不言,只道“赵参将反水,我来时,他已带兵包围了刺史府,想来离伏诛不远了,至于”
    江苒平静地道“江家下场如何”
    江锦恐她伤怀,正要搪塞过去,便见自家妹妹清凌凌的眼睛看过来。
    说实话,二人虽是兄妹,其实生得不过两三分相似,最像的便是一双眼睛,都肖似母亲江夫人,她又是最明媚娇憨的年纪,一双杏眼即便是平静的时候,都仿佛波光粼粼的西子湖那样妩媚动人。
    他不由心里更软,便同她说了实话,“江家参与进了谋逆案,江威如今已被下狱,而剩下女眷,涉案人等当被扣留,旁人会被遣散离去。江云先时寻人刺杀你,应当会被单独扣押审问。”
    这是上辈子她的命运,而她终究没有重蹈覆辙。
    江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知是怅惋还是庆幸,江锦反倒以为她伤怀了,便劝慰道“江威虽对你有些养育之恩,倘或当日他不打算将你赶尽杀绝,我也愿意略施援手,饶他一命,可既然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同你便再无干系,从今你便是我京城相府的四娘子,同定州江家,再无瓜葛,你也无需伤怀。”
    江苒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那“再无瓜葛”,多少有些唏嘘与后怕。
    江锦见她面色苍白,似有几分后怕,不由心情复杂,他在妹妹的床边坐下来,说“是我们不好,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找到你,让你受那么多年的苦往后不会了。苒苒,往后我们定会保护好你,只要相府一日还在,你就绝不会再受半点儿委屈。”
    “先前殿下同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又说,“家里爹娘,还有你另外两个哥哥都知道了你的事儿,都盼着你回去呢。”
    “家”这个字眼,让江苒微微动容。
    上辈子,江家对她来说,父亲不慈,母亲早逝,继母继妹虎视眈眈,她死于非命。
    这辈子,她在江家同样过得不好,她甚至都快要忘记被人期盼是什么感觉了。
    她终略抬了抬眼,看着眼前的江锦,呢喃着说,“哥哥,我好怕我在做梦。”
    江锦不由大起怜意,他本就自觉亏欠这个妹妹,如今更是后悔自己不曾早一日寻到她,他伸出手,笨拙地拍了拍妹妹的后背,“苒苒不怕,你好好儿的呢。往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至于欺负过她的那些人
    江锦微微垂下了眼睛,眼中冷芒闪过。
    自然,都会得到应有的下场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仿佛有人嘲笑我短小
    哼
    请大家友善讨论剧情,一切逻辑为剧情服务,不要人参公鸡蟹蟹,实在看不下去咱们江湖再见嘛
    江锦心疼,妹妹喝苦药居然不喊苦,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呜呜呜
    江苒其实这药不苦,倒也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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