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雪亮,嘴角挂着笑意,“你若应下,我便先当着你的面,将你孙儿放了,待到事成,再将你放了,送你们祖孙二人团聚,那良田与白银,我也定然双手奉上如若你不应,自然,赵乳娘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我不过做个假设若你不应,或者要闹什么幺蛾子,我现在便叫人挑断他手筋。”
赵乳娘在她的注视下,颤声说,“江苒是先夫人在与老爷分居二地之时,同奸夫苟且,生下的孩子,那银簪乃是奸夫所赠,另一股便在奸夫手中。”
“很好,”江云满意地点点头,旋即扬声,“来人啊,去门口待老爷归家,便将他请过来,只说我同姨娘,有要事禀报”
众人在烟雨台宴游足有五日,前三日阴雨绵绵,后两日便出了太阳,才子佳人们时而饮酒,时而作赋,几日宴游结束,倒是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作。
只是江苒除却第一日见了裴云起一面后,便不曾再见他现身,连带着江云也行踪莫测,时常不见人影。
江云前一天便叫殷氏唤走了,一直不曾回来,江苒心中近来尤其警惕,奈何她的人手不够,也不曾打听到什么。
等到回城之日,她命众人收拾行李,自己又往先头的别院走去了一遭,原想同裴云起道别,却只见门扉紧掩,已无人声,裴云起已是不在此处了。
只有芭蕉树下,悠悠然滑落一串前夜留下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敲打着她脚面前的青石板。
杜若见她面上破天荒出现了些落寞的神情,便试探着道“娘子可要我上前敲敲门”
“不必,”江苒微微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她心道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若没猜错,他来定州,只怕要查什么不得了的大案,江司马身为一州刺史的得力干将,自然也难以摘干净。
他是名门之后,她却连保存自己都要乞求于他。
她想到那日他的手指拂过自己鬓角,称赞那一句“绝艳相照”,只觉得恍然若梦。
更不要说这人冷得像是画里头走出来的仙人,她这一辈子旁的优点没有,自以为脑子还够清楚,并不敢奢求什么。
裴云起站在暗处,见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并未出声,头顶的芭蕉盖下绿荫,倒将他清绝的骨相显出几分绝世飘渺的孤清来。紫影等暗卫在他身后不远处面面相觑,忍不住用眼神交流自家主子如今在想什么。
半晌,裴云起悠悠然收回视线,看向了暗卫们。
“江府的人不要撤,继续看好她。”他说。
等江苒回到府中之时,因着路途遥远,已近深夜。
她的马车才一停下,便察觉了不对。
杜若见到马车下头竟涌过来一群人,便皱着眉,颇有几分不安地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反了天了,连四娘子的车都拦”
她说着便下车去,忽见门口竟是几个殷氏身边的粗使婆子,她心下微惊,还没问其来意,便被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一个婆子冷声道“老爷同姨娘有请,还请娘子跟我等走一趟。”
江苒视线在来人身上转了一圈,心念电转只怕是出事了。可她并不知殷氏那头为自己安好的罪名,便只能镇定地站起身来,将那银簪紧紧地握在手中,随着婆子们走向外头。
杜若仓皇地爬起身,她也知事情不对,正要劝江苒不要去,却见背对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杜若一怔,正要开口说话,便见她被在身后的手冲着发间收拾轻轻一指,又悄悄比了个“三”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