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昨日的那些水”

    眠棠又不说话了,转了几圈后,自己取了小砂锅,舀了一小大米,还有一大勺黄澄澄的粟米,加了水,放在一旁的小灶上开始煮粥。

    李妈妈没吭声,可转过头来时,却是无奈地抿嘴一笑这位小姐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大约是听她方才说王爷闹了胃病,担心焖煮的饭太硬,会伤胃,便煮起养胃的粟米粥来了。

    唉,若是寻常般配的多好啊王爷便也有了真心疼他的妻子了。

    眠棠将砂锅放好,又盖了盖子,便出了小厨房。经过自己的屋室时,听见里面传来鼾声,才知那人竟然睡着了。

    崔行舟受伤以后,便一直赶路,舟车劳顿,到了这里,着实累了。

    现如今躺在眠棠的床铺上,被子枕头上都是她芳馨的气息,心里这么一松,就这么睡着了。

    眠棠进来时,便看见崔行舟脸儿埋在枕头上,舒展腰肢,四肢修长,双目紧闭,沉睡的样子。

    他的模样生得好,虽然在西北晒得黝黑,却更加散发出难以抵挡的铁骨英朗的魅力。

    眠棠此时,才放心地多看了他几眼。

    不得不承认,她遇到的男人里,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总之,他的眉眼身型都顺了她的心意,若是不想他干的恼人事儿,只单看他的睡颜,可以这么静静看上一天。

    想到他胃寒的毛病,眠棠扯过被子轻轻替他盖上,然后去箱子里抽了一条被子,转身去了隔壁的丫鬟房间里,准备今晚在那睡。

    崔行舟连着几夜没有好好睡,这酣畅的大觉醒来,已经是午夜时分了,睁开眼时,屋子里只有他一个。

    李妈妈守在门口,听见王爷起床的动静,便将准备的饭菜给他端到了屋子里。

    崔行舟也是饿了,大口吃着饭菜,然后问“小姐人呢”

    李妈妈老实道“吃过饭后,便去了隔壁的厢房里歇息去了。明日陆府要过礼,说是二房的小姐要定亲了,小姐也得过去见礼,所以得早些睡。”

    李妈妈这么说,也是暗暗提醒王爷,可别大半夜去折腾柳小姐了。平日里总是沉静大方的小姑娘,每次都被他撩拨得郁郁寡欢,她看了都有些心疼。

    崔行舟当然不会去折腾眠棠了。他这次打定主意要娶她。自然要过了陆家家人那一关。明日里陆家人都在,那他自然也要跟去。

    这么想罢,崔行舟吃完饭,便去看了看眠棠,只是她的房门插了门闩,怎么推也推不开。

    崔行舟怕吵醒她,便又转身回到卧房里去了。

    第二日,卯时初刻,眠棠就醒了。

    她现在住在临州,若是赶到西州陆府,路上还得花点时间,所以要早一些梳洗打扮。

    她知道今日乃是陆青瑛的定亲礼,也不想抢了表妹的风头,只穿了一件淡烟色的长裙,在头顶梳了个高椎髻,简单地戴了两只玉花儿簪子固定一下。至于脸妆,也不过是薄薄打了粉,在唇上略点了下胭脂。

    二舅舅家今天跟苏家定亲,弄得很是大张旗鼓,她知道二舅舅要面子,也备了厚礼给表妹。

    等她梳洗打扮好了,出门时,才发现崔行舟也准备妥当,头戴玉冠,鬓边垂下透着金线的飘逸冠带,一身月白长衫,袖口缀着行云追月的纹路,很是雅致,他乃是宽肩细腰的身材,加上腿长,脚蹬着白鹿皮长靴往那里一站,标杆般笔直挺立,让人忽视不得。

    就连他手上拄着一根玉质的拐杖,也添了别样的儒雅斯文气息。

    眠棠咬了咬嘴唇,不再看他,低头问“您要走了请王爷走好”

    崔行舟板着脸看她撵自己。她说得倒好,只说以后不嫁人,可看看她的样子,稍微打扮一下,便唇红齿白,明眸照人,怎么都藏不住,世间的男子除非都心盲眼瞎了,才能任着这等姿色不嫁人。

    想到这,他慢悠悠道“我跟你一起去陆家。你若怕你外祖父说,就坐自己的马车,我的马车跟在你后面便好”

    眠棠这才察觉,他要跟着自己回陆家,于是紧声问“王爷也跟去是要干嘛”

    崔行舟道“我昨日跟你说的,感情儿你都没放在心底,不是说了吗,要娶你,自然得去陆家提亲。”

    眠棠恼了“我不是也说了此生绝不做妾,你提什么提若是气坏了我外祖父,管你什么王爷,看我不跟你拼命”

    崔行舟倒是习惯了眠棠时不时露一露原形,便拉着小泼妇的手,镇定道“我刚从西北回来,还没跟家里头说,不过母亲向来听我的,崔家的长辈也管不到我,待我跟你外祖父提了亲,再跟他商定三媒六聘过礼的事情。李光才也会替我们将婚书准备好,待定了亲,你跟我回眞州禀过母亲,再举行大礼。”

    他说得郑重,全然不管身旁的莫如和李妈妈全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眠棠虽然没有张嘴,可也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盯着他道“你疯啦”

    崔行舟微微一笑“你走了以后,倒是疯了一阵子,不过最近倒是清明了些。好了,时辰不早了,快些赶路吧。”

    说完,他想上马车,可是眠棠却死死拉着他的手道“王爷我是罪人之后,我哥哥还在流放中这些都是更改不了的事实。您如今是护国有功的西北大帅,更是世袭的异姓王,就算您不畏世人的眼光,执意要娶一个有污点的女人,可您的母族家人却会因为这门亲事蒙羞到时候,您便要日日处在烦扰中,再恩爱的感情,也要被消磨殆尽眠棠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嫁您为妻,承蒙王爷的错爱,还请王爷早些回去吧”

    其实,眠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也是崔行舟先前一直犹豫的主要原因。可是现在,这些话从眠棠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便显得句句都那么刺耳不中听了。

    现如今,在崔行舟看来,她出身不好,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了。反正他天生就是个迎难而上的人。

    别人不敢征讨西北的蛮族,他敢;别人不敢娶的女人,他也敢

    所以听了眠棠的话,他还是那一句“不是说了吗以后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保证让你风光进了我崔家的门就是了与你长辈第一次见面,礼太重,显得不合时宜。我给你外祖父备了老参和鹿茸酒,另外还有一对手玩玉核桃。给你两个舅舅也备了礼,你看可好”

    眠棠如今是确定崔行舟是真疯了,只能无奈地冲着李妈妈道“李妈妈,你快劝劝你的主子啊”

    李妈妈的脑袋一耷拉,假装没听见。她虽然是个爱说教的婆子,可是也分人让她去劝自家的小王爷当她在王府吃了几十年的盐都白吃了不成

    崔行舟看眠棠都拉扯上了李妈妈,也是有些想笑,便拉着她一把抱起,一并上了他的马车,然后跟车夫道“催马赶路”

    去西州的路途不算远,但也不算很近。

    在这一路上,柳眠棠搞清楚了,崔行舟的确是要娶她,甚至没有问她就已经着手安排上了。

    而崔行舟也搞清楚了,柳眠棠是真的不想嫁给她。她当初被他骗了身骗了心,失去的,要是要不回来了,但是不想再跟大骗子过一辈子。

    等搞清楚这点后,崔行舟是真的生气了,一双俊目狠狠地盯着柳眠棠看,柳眠棠咬着嘴唇,别过头不看他,直到马车快要入城了,才问“王爷,让我下车,然后您自回转去吧。”

    崔行舟冷冷道“柳眠棠,想什么呢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却不嫁给我,是想着让我跪下给你认错”

    柳眠棠被他闹了一早上,原本昨夜就没睡好的头也痛了起来,此时上来劲儿了,只闭眼恹恹靠在了车厢上。

    崔行舟知道她犯头痛的老毛病,失忆过的人,脑子总是时不时要闹一下的。

    于是他连忙将她扯进怀里,娴熟地用长指按摩她的头穴。他这些按摩技艺,当初是跟赵泉学来的,按摩得很是精准有力道,眠棠的头痛略微舒缓了些。

    崔行舟这才得空缓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憋着气,可你走了这么久,我都寝食难安,这惩罚也算是惩罚过了。你不嫁倒是解气,可是家里的老人该怎么想你外祖父都这么大了,难道不想看你披嫁衣风光大嫁的那一天你倒好,立了个女户,还要一辈子不嫁人,你说给你外祖父听了吗看你外祖父不先被你气死”

    其实眠棠也知道崔行舟说得有道理。

    可是崔行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他满嘴的谎话,说不定骗了自己,又来骗自己的家人,她可不想让老人家被这个位高权重的大骗子给忽悠得晃了心神

    眼看着城门口就要到了,她得先下了他的马车,不然男女共处一辆马车,让家人看见,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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