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何曾见过这个虽然先前接待过一位侯爷,但是这种皇姓的王爷可从来没接待过啊

    待随着媒婆一起来的王府管事禀明了来意后,门房真是如被狗窜撵的兔子一般,直冲到了老太爷的屋子里喘着粗气道“老老太爷,有个王爷要要上门提亲”

    陆武撩起眼皮,脸上的皱褶子堆在一处,疑心自己耳背听错了。

    直到门房又说了一遍。他才腾得起身,换了身衣服,去门口迎接王府来使。

    家里的丫头这么多,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王爷是要迎娶哪个啊

    陆武见着来人才能问得清楚啊

    待前往门前,迎接了王府的管事和提亲的媒婆子时,那媒婆子乐得脸上能拧出三朵菊花来,一脸喜色地恭喜陆家得了门大好的姻缘。

    陆武疑惑地看着一旁的两儿子,他们似乎也一头雾水。只是媒婆子说乃是先帝爷的儿子绥王提亲时,老二面露喜色,很是喜悦地搓手。而那老大的脸色倒是变了变,似乎有些瑟缩的样子。

    陆武又问那个绥王是准备迎娶陆家的哪位姑娘时,媒婆笑着道“便是您老的亲外孙女柳眠棠姑娘啊绥王先前在码头处看到了柳姑娘,当真是惊鸿一瞥,一见倾心打听清楚是你家的姑娘后,五大车聘礼就立时准备好了。绥王爷的年岁好,三十有五,正是男儿最精神的时候。他府里也清净,上面只有一位正妃,温柔娴雅,最是体贴人。正妃娘娘生过了儿子,你们姑娘过去,便是贵妾的身份,也可放心开枝散叶,生儿子傍身等王爷再跟万岁爷讨了封号,那便是正经的侧妃啊”

    陆武听到绥王要纳的是眠棠时,脸儿就阴沉下来了。

    不待媒婆子天花乱坠地说完,他便道“我那外孙女,就是粗野丫头一个不堪入王侯贵府服侍贵人。老朽先自谢过了绥王错爱,还请诸位将聘书与聘礼带回去吧”

    那媒婆子万万没有想到,陆武这老头竟然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这等富贵姻缘。

    那位替绥王前来的管事脸色也不大好看,在一边倨傲地说道“陆老太爷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事儿您可要稳妥些想想,若是错过了这一回子,可别耽误了你外孙女的终身啊”

    陆慕也有些急。他可知道,这位绥王可要比先前那位淮南侯爷富贵多了。当初那位淮南后听闻眠棠离开时,失魂落魄,却不提纳娶的事情,便匆匆离开了。

    而苏家则跟他家定了过礼的时日后,也自离开了。当时他还略带遗憾,觉得没能替眠棠攀附上富贵姻缘。

    没想到眠棠丫头的命好,这一次提亲的竟然是王爷,而且是正经的皇姓王爷啊

    只可惜爹爹老糊涂了,怎么能回绝这事儿这不是将全家人的脖子洗干净,等着人砍吗

    而那管事倨傲说完了这些后,便将绥王一早给他预备的另一封信,递交给了陆老太爷。

    “老太爷,这是绥王给柳姑娘的书信,您也不妨先看看,然后再决定答不答应。没有我们王爷的吩咐,我万万不敢带回聘礼。就且先放在你们陆家吧”

    说完这话,那位管事一挥袖子,领着媒婆一干人等就出府走人了。

    而那五大车的聘礼就这么停靠在了陆家的门前。

    陆慕绕着那五大车聘礼走了几圈,回来请示老爷子该怎么弄。

    可是陆武连看都不看他,只拿着那封书信,手已经以后抖成一团了。

    然后老英雄抬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大儿子,一字一句地道“陆羡你给我滚进书房来”

    陆羡从听到“绥王”的名头就心知不妙。如今看爹爹瞪眼睛,立刻老实地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

    等进了书房,陆老爷子将那信纸拍在大儿子的脸上,恶狠狠地问“这信上说得可是真的”

    陆羡硬着头皮拿起信纸,这么一看。

    绥王很缺德地将眠棠错信商贾,跟人做了许久假夫妻的事情详实地讲了出来,还很大度地表示,佳人被人欺骗,错许终身,他全然可以原谅。还望柳姑娘莫要自惭形秽,不肯再放心托付终身。待入了王府,他会既往不咎,妥帖提她遮掩了这段不堪的往事。从此便可放心为他生子,做个王府贵妾,安享富贵荣华

    至于陆羡西北私运矿产和仰山落草那一段,这位绥王倒是一字未提。

    可是就是这一段,也足够炸了老爷子心肺的了。

    等陆羡看完信,却没有反驳时,老爷子的身子往椅子背上一仰,心里彻底地凉了。

    看来这绥王说的,竟然全是真的了他这个当舅舅的,是怎么照顾眠棠的怎么会让她被个不知哪冒出的狗男人,骗成这个样子

    而且这个绥王看起来大度好心,可言下之意凿凿如果眠棠不肯应下这门婚事,他就要将眠棠失身的事情昭告乡里,彻底坏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终身啊

    想到来气的地方,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举着拐杖又开始抽打着陆羡。

    陆羡不敢躲,只抱着头生受着。

    他更不敢说出仰山和淮阳王那一节,眼看着爹爹又咳又喘的样子,已然对支撑不住,若是他再说出来,眠棠和他私下里做过的仰山勾当,而等着娶眠棠为贵妾的王爷已经排成队了,老爷子估计能活活气死过去。

    待眠棠得了信儿,也赶来书房时,陆羡已经被抽打得直哼哼了。

    她赶紧推开书房的门,伸手接住了外祖父的拐杖“外租父,别打大舅舅了都是我不好,给家里惹祸了。”

    陆武也是靠着一口闷气支撑,被眠棠这么一拦,立刻不支地坐在到了椅子上,可是老泪纵横,已经无声哭出来了。

    眠棠低头扑倒在外祖父的面前,目光正落在丢弃在地上的那一页信纸上。

    上面写的话,真是字字句句的歹毒威胁

    眠棠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陆武也知道,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那个绥王拿捏了眠棠名声把柄,威胁着要纳妾。眠棠虽然口口声声不在乎名声,可那都是小孩子的话。

    在陆武看来,女人活在世上,怎么能不看重名声呢可若屈从了绥王的威胁,入了他的王府,也万万不可。

    他虽然没有见到那个绥王,可能做出这种要挟事情来的,也不是什么良配。更何况眠棠这般无依无靠的孤女给王爷做妾,那真是一如侯门深似海,岂不是被人拿捏了生死,全无做主的余地了吗

    想到这些,再大的闷气也不能持续太久,陆武很快冷静下来,问眠棠是怎么想的。那个骗婚的男人现在在何处能不能赶回来跟眠棠补过了婚礼

    眠棠老实说,他在从军,并无娶她的心思,所以大约也不会赶来了。

    陆武听得拧眉咬牙,再次喝骂陆羡,他当时既然在西北,为何留着那厮,不打断那骗色不负责任的狗腿

    陆羡不敢说出骗色之徒乃是西北主帅,只暗地里跟眠棠使眼色,叫她可千万别露底,不然父亲今日注定要气背过气去。

    说实在的,眠棠也没有想到绥王竟然动了纳自己为妾的心思。可想想,他先前以为自己是商人妇时,都能做出劫掠的举动。

    如今知道了自己是被人骗婚,并未真的嫁人,自然也全无顾忌了。

    若是早些时候,她说不得也一时无策。可是在幽州的时候,淮阳王跟她说,不许她嫁人。所以这事儿,也应该王碰王,让两个王爷自己商量商量。

    在安抚了外祖父,让他莫要太担忧,待事情缓一缓,再想着如何退聘礼后,眠棠回到了自己的宅院,提笔给崔行舟写信。

    信里也毫无修饰之词,只写了自己如今府门前,想纳妾的排成了排。绥王拿捏了自己,想要逼婚的事情。

    写好了信,眠棠叫来的范虎,将信给了他。

    他自有法子将信快速送到崔行舟的手上。

    可是眠棠却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事儿就在眼前,如何婉拒了聘礼,也是自己得面对的事情,不然总堆在门口,一旦这几天下雨,淋湿了聘礼,就更不好退了。

    可就在这时候,芳歇匆匆进来道“小姐,又有一位大人登门了。”

    碧草现在听大人、贵人一类的词都心惊,忐忑道“不会是先前的那位淮南侯爷来凑热闹了吧”

    芳歇瞪了她一眼道“那位侯爷早在小姐离开时,就也上路离开了。哪里回来凑趣这次是我们地方的县丞李光才大人”

    眠棠微微蹙眉,回身看了看李妈妈“他来做什么”

    李妈妈也不知道。但是在她看,自己家的王爷对柳小姐是一百个放不下。只怕那绥王虎口夺食,又要招惹自己家的王爷了。

    看了看柳眠棠,李妈妈暗暗叹气。没有背景仗恃的小姑娘,偏偏长得还这么好看,哪里能独善其身难道真的注定就是个为妾的命吗

    眠棠则起身前往前厅,想要听一听这位李大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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