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也知道自己错了,对着麦穗憨笑“谢谢麦穗儿,多久没吃过干粮了。”

    三个人不用商量都把另一个饼子贴肉藏好,才到门口拎上棍子出门。

    麦穗有七八天没出门,这一出门吓一跳。门外街巷三三两两靠墙坐着些难民,枯瘦伶仃有些见人还知道伸手讨要

    可怜可怜

    有些双眼无神就跟死鱼眼一样浑浊无光,还有一些人聚在一起,眼睛瞄着每一个行走的人。

    陈进福几个人提着棍子呈三角形,把麦穗陈长庚护在中间。麦穗被盯的有些怕,下意识靠近陈长庚。

    以为出城能好些,结果一路上都是三三两两难民,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看到麦穗一行人,总要眼睛跟许久。村子里也是,墙角下草堆下不知哪里来的人。

    “大堂兄这样不行,这么多难民说明张辽攻占的地方多了,村里得有备无患。”在陈进福客厅,陈长庚神色冷峻。

    陈进福疲惫坐下“能有什么办法咱们祖祖辈辈根在这里,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又能逃到哪儿去”

    一旦逃难不知要死多少人。

    “那就带上粮食进山”

    “你也看到外边多少人,一旦粮食出世蜂拥而上,就算不被抢走也会如影随形再也不得安生。”陈进福两鬓斑白神色苦楚。

    陈长庚再说“组织民壮清理流民。”

    “那些人也是人呐”

    他这堂兄也算精明能干,就是太过仁义,陈长庚再说“那就安排家家户户在隐蔽处挖洞藏粮,一旦有兵祸也好躲藏。”

    陈进福眼睛亮起来“行,堂兄这就去安排。”

    陈长庚家一直是秋生母子在看管,他们守礼的很,母子两一直住在西厢陈长庚原来的屋子,三间上房干干净净没动过。

    家里租子一半送给族人,一半陈进福代为保管,陈长庚让麦穗夜里蒸出十斤炒面,装进布袋藏在身上。

    先生说乱世最重要粮食、武器。

    第二天天微微亮,陈长庚麦穗在陈进福、秋生、王善的陪同下去坟上烧纸。

    王善看着麦穗眼里微微闪光“你这几年过得好。”

    “挺好的”麦穗笑

    王善跟着憨憨笑,陈长庚瞟了一眼两人突然加快脚步,麦穗连忙跟上“长庚等等姐姐。”

    秋生瞥一眼讪讪的王善,加快脚步跟上两人。

    他们提着篮子一出村,原野里就有瘦骨伶仃的人飘飘荡荡跟着,简直像地下冒出的游魂。

    一把纸两个杂面饼子,几个人磕头还没起身,瘦的鸡爪子一样的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抢了火里的饼子就跑。

    太突然又是坟前,麦穗吓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青合真的没法再呆,陈进福没敢耽误,上完坟就送两个孩子去县里。急赶慢赶偏偏到城门口城门没开,等啊等等的心急火燎,兵大爷才扎着腰带提着裤子来开门。

    几个人急匆匆赶到姚家敲开大门,门房直跺脚“哎呀呀太太带着少爷小姐前后脚刚走。”

    麦穗拉着陈长庚就跑,陈进福在后边追,出巷子往西快到城门,果然看见姚家车队嘎吱嘎吱走。

    “等等我们”麦穗喊。

    姚茶和母亲坐在一辆车里,听了连忙吩咐“停车”掀开帘子问,“麦穗,你们怎么才来”

    麦穗气喘吁吁拉着陈长庚追上车“城门不开。”

    “先上车”万秋一边吩咐一边说“本来给你们两单独准备有车,你们没来就留在家里了。”

    麦穗拉着陈长庚上车和陈进福秋生挥手“你们小心些。”

    车轮骨碌骨碌滚动,陈进福秋生在后边挥手,乱世一别不知生死。

    万秋看两人进来坐好,接着说“如今就这样吧,世道乱也别讲究什么。”

    车里都是女眷,陈长庚坐着不合适,万秋的意思让他去和三少爷坐。陈长庚瞟一眼麦穗,麦穗连忙说“我和长庚一起。”

    不知为什么陈长庚却反对“你坐这里陪四小姐太太聊天,我坐车尾。”

    白天往西南赶路,夜里或住客栈或者和遇到的别家富户,把马车围起来休息。

    过了五六天路上难民不见少,一路稀稀拉拉到哪儿都有,也不知道有多少地方乱了。

    这一天马车停下来休息吃干粮,麦穗在车里用小炉子烧水,陈长庚坐在马车尾,面无表情看着周围瘦骨伶仃流民。

    这些流民聚在一起有推车的,有挑担的,有老弱有孩童,也有壮年汉子。又是谁家老人倒下去,人群里发出绝望嘶嚎。

    不知是被刺激还是怎么了,一直聚在一起的几个汉子忽然高声“都是这些富人,害得老百姓没吃食,伙计们打他们抢啊。”

    几个人带头往这边冲,一呼百应快饿死的人像是找到头狼,纷纷跟着跑起来。

    变化太快马夫慌乱不及一挥马鞭,马儿扬蹄嘶鸣惊马一样往前冲。陈长庚反应不及啊一声摔下马车。

    麦穗正提水准备到茶壶差点没摔倒,顾不上看自己哪里被开水烫着,急忙打开车门。尘土飞扬下陈长庚已经翻滚着离开一二十丈,后边追上的人围着把他淹没。

    麦穗吓的魂飞天外“崽崽”跳下马车去救。

    “麦穗”姚茶扶着车门焦急,只看见麦穗大无畏跑向流民,离的越来越远。

    麦穗跑进人群揭开铜壶盖子,也不管壶底儿有多烫用手掀起照头泼“滚,去死”

    人群被烫的吱哇乱叫,露出被撕扯狼狈的陈长庚,麦穗拉起他就跑。

    一个汉子捂着脑袋大喊“那小子身上有粮食”

    有粮食,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褴褛的难民像饿狼激发生命追上来。麦穗回手拿铜壶砸,只一息难民又疯了一样追上来。

    陈长庚抽出匕首割断粮食袋子,却并没有扔出去,而是划出口子把粮食散出去。

    果然流民停下来急着在地上拿手扫吃的往嘴里塞,也有人喊“那小子身上有,丫头身上指不定也有。”

    “没有”麦穗边跑边喊。

    流民不是有组织的兵勇,大部分都停下抢陈长庚那份散乱炒面,有几个追出一两里路体力耗尽只能作罢。

    麦穗跑的满脸通红里衣湿透,停下来四周荒野茫茫,陈卓庄不知在哪里,姚家马车也看不见踪影。

    “崽崽,咱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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