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悄悄月亮透过窗纸洒下一点幽幽微色,夏虫在墙角院落蛐蛐蛐、唧唧唧,鸣叫。

    曹余香耐心等着儿子回应,她的崽崽最听她的话。

    除了他娘陈长庚讨厌世上所有的人,麦穗算不上最讨厌的,他目前最讨厌二狗娘,麦穗只能算是新近讨厌的。

    陈长庚怎么能不讨厌麦穗,粗鲁、轻浮、流氓。当然一般人不会觉得八岁多女孩会耍流氓,可不到六岁的陈长庚没有一般人的感觉,在他眼里麦穗亲自己就是轻浮流氓。

    麦穗不知道陈长庚这些心思,她要是知道了,大约会开开心心捏住陈长庚脸蛋左右叭叭亲,大约会追着陈长庚相公,相公的叫。

    逗完后她大约会嘿嘿笑“崽崽真好玩。”

    好在麦穗不知道,陈长庚避免了悲催的命运。

    话说回来,陈长庚还在思索,他觉得为了他娘这些也不是不能忍耐,反正他是男孩子。问题是麦穗太能吃,一顿能吃他娘俩的。

    陈长庚悄悄瞧过面瓮,麦穗来了几天面下去一大截。原本他娘还想接住秋粮,现在肯定接不住得动粮仓的粮食。

    “娘,麦穗太能吃了养她不划算。”

    “麦穗儿更能干,帮娘做了许多杂活,娘才能腾出手做绣活。”

    “可如果少养一个她,娘就不用做那么多绣活,歇歇手眼还能陪崽崽玩。”

    陈大娘

    沉默蔓延开来。

    过了一会儿细小的声音从陈大娘怀里传出来“崽崽累了。”

    “睡吧”陈大娘给崽崽掖好被单,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不知怎么豁然开朗。

    算了,谁家孩子没矛盾,再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大约是他们的缘分,再说麦穗皮实的很,崽崽能折腾个什么。

    应该折腾不出什么吧睡熟前,陈大娘不太在意的想。

    第二天太阳还没挨到墙头,陈长庚洗漱干净到麦穗屋里,掂着脚尖趴在炕头“起床”

    没有任何动静,麦穗四仰八叉躺在炕上,枕头横在一边被单好悬搭在脚腕上,衣襟掀起半截露出麦色小肚皮。

    “起床”陈长庚使劲

    只有小肚皮微微起伏。

    陈长庚抿唇想了一下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一副玩具小铜铙。

    这铜铙巴掌大黄澄澄,红绸子做把,说是买给崽崽玩,其实是陈大娘怕夜里有贼,买来放在炕边防备的。万一有贼,这声音响亮的很。

    陈长庚站在炕下两手张开又放下,把铜铙小心放在炕沿,从椅子爬到炕上捡起铜铙小心蹲在麦穗身边,把铜铙轻轻放在麦穗耳边。

    慢慢张开,然后猛地合拢。

    咣声音炸起。

    “咋了,咋了,咋了”麦穗呼的坐起头皮发麻。

    “姐姐,该栽蒜了。”无辜的童音。

    麦穗心还在咚咚乱跳“崽崽你干嘛吓死我了”

    不是还没吓死么,陈长庚冷漠脸。

    “哎,明明是你吓的我还给我掉脸”麦穗伸手在陈长庚脸上一拧,陈长庚脸上立刻浮出红痕。

    “是你说今天早上栽蒜”委屈无辜的表情。

    白净的脸上红了一片,麦穗有些心虚的松手给陈长庚揉了揉“那你等我睡起来。”

    麦穗勤快好动,只要睁眼就没有一刻安静的,不过她这睁眼就比较晚每每日上三竿才起来。陈大娘念着麦穗正长身体,从来不叫她由着她睡。

    哼,陈长庚忍耐住不冷笑,脸上没什么表情“娘说你最勤快。”所以应该早早起来。

    陈长庚揉着自己脸上被麦穗捏过的地方,他故意暗暗使力,脸上红痕越来越重,他打算让他娘看到麦穗的恶劣。麦穗只要对自己不好,时间久了他娘就会讨厌麦穗。

    麦穗看的心虚三两下从炕上蹦下来,趿拉着鞋跑到厨房舀半盆凉水进来。

    “来,崽崽洗脸。”凉水洗脸红颜色就会减轻,麦穗觉得自己太机灵了。

    陈长庚当然也知道直接拒绝“洗过了”

    “洗过了怕啥,再洗一遍”说完不管陈长庚挣扎,一胳膊把他按到自己腿上,一捧凉水泼到他脸上。

    一捧一捧沁凉的井水,接二连三捂到陈长庚脸上,就这还不行麦穗很有经验的一捧水,反复拍在陈长庚脸上。

    等陈长庚被麦穗放下来,软软的头毛已经湿溜溜搭在额头上,长长的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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