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余知葳端着火铳几乎瞄都不用瞄,一铳打下去便是个人。但铅弹毕竟不如火铳,铅子若不是嵌在要害,即刻要不了人命。那中了铅弹的兀良哈兵卒接着朝上冲着。
    余知葳鸟铳中的铅弹打完了,第二轮的火铳手还并未接上,那兵卒扬起手中马刀就向余知葳劈来。
    余知葳面上不见甚么太大波澜,手中鸟铳一挑,权当那是一杆长枪,一下子扎进了去鸟铳口上是带铳刀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咬着牙露出一点狰狞的神情来,一铳将人挑下了城。
    刀尖儿舔的热血霎时间就结成了一层薄冰,就着这薄冰的铳刀在人身上几进几出,一层一层的血就厚厚冻在了铳刀尖儿上。
    这时候身旁的鸟铳手才接上第二轮射击。
    余知葳退后两步,将铳刀拔下,在地上猛磕了几下,磕掉其上猩红的冰光洁如雪的刀刃生生地冒着寒光,亮得人一个哆嗦。
    她迅速将铳刀安了上去,顺带着更换了火铳中的弹药,补回自己的位置了。
    鼓楼上的战鼓擂得震天响,气势磅礴地敲暗了天色,太阳慌慌忙忙躲下了地平线,也不见换一轮月亮上来。
    日月变色大约便是如此了罢。
    风越来越大,余知葳十分不安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凑到余靖宁身边,扯开了嗓子在震天的锣鼓炮声中对着他的耳朵大吼起来“下雪怎么办”
    身旁就站着个号手的余靖宁“啊”
    余知葳险些在大风天里挣破了喉管和肺腑,气吞山河地冲着她被吵得暂时失聪的兄长又大喊了一声“下雪下雪怎么办”
    火炮火铳威力再大,也是用火药驱动的,点红夷大炮的的捻子拖出丈把长,万一下了雪,先别说捻子点不点得着,就是这火药也得湿了。
    这样下去,不是哑火,就得炸膛。
    如今虽说还没飘下雪来,但已经是不大好受了。
    宁远卫指使侯永寿亲率了一队炮手,在敌台上操控着宁远城最重的一门“神威大将军”,点捻子的是个十五六岁的黑瘦少年,抱着小臂粗细的“点炮香”几乎要哭出来。
    红夷大炮的捻子可不是过年时候放的爆竹,随便一个火折子就能点着。这种点火炮捻子的“香”是特制的,烧得慢,长燃不灭。
    但就算是这么个玩意儿也奈何不了辽东夜里起的狂风啊
    那黑瘦少年人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怎么也点不着炮捻子,要么就是那捻子燃了一小截儿就“呲呲”两声自己灭了,他不禁急得要跳脚。侯永寿更是个急性子,见好半天了捻子都没点着,跑到炮后给那少年就是一个耳刮子“磨磨唧唧干嘛呢”
    那少年人几乎要哭出来“指使,风太大了,点不着啊”
    不得不说,余知葳在某些方面,的确很有乌鸦嘴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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