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也知道你会顶着。如今你不撑着了,有多少人担忧得整宿睡不着觉。”

    他挪出个位置来,给江折柳放了一个蒲团,然后眯着眼看了看他身后的闻人夜,沉吟道“前辈,就算你现下修为尽失,也不要逮着个能打的就放在身边,魔这种东西”

    他刚说一句,就被一股魔气死死地锁定住了,话语及时刹车,非常识时务地转而道“守各界接壤之地的门派有多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我观察了一阵,估计很快就要求助于凌霄派了,前辈的师弟能招架得住几分,前辈心里应该能猜得出来”

    江折柳坐在他对面,语调淡漠“总归与我无干了。”

    余烬年贴好了红纸,撑着下颔看他,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道“若是真的毫无关系,前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才找我。越是真正地放下,就会越不在意。而江前辈的在意,已经融进骨子里,变成习惯了。”

    江折柳蹙了下眉,道“你话真多。”

    余烬年的话一直都很多,他一边转着手里的丹药瓶子,一边继续道“承蒙夸奖,江前辈也是一如既往的风姿绝伦。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了,毕竟对你而言,最好的归处莫过于终南山的冰雪之下”

    他这话并非没有依据,他小时候去挖人参娃娃的时候,见过江折柳受伤的样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祝无心和金玉杰都更深刻地了解他,毕竟在他的心中,江折柳并不是真的坚不可摧。

    那时祝文渊还没去世,江折柳仍是凌霄派的大师兄,正应该按照规矩轮值,看守凌霄派的阵眼。那时江折柳应该是正好外出完成任务回来,他神情平静,一言不发,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受了伤。

    只有余烬年知道,他低着头解开纱布换药时,那道伴随着魔气溢散的伤口之深,几乎贯穿了他的手臂,伴随着魔气刺痛感的血腥味道缓慢传递过来,让余烬年隐隐地明白了自己被放出凌霄派的原因。

    逐渐地,他在所有的溢美之词中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夸江折柳坚不可摧、无所不能。

    炉火燃烧着,内里的丹药炸出噼啪之声。

    江折柳目光淡然地看着他,平静地道“终南山的冰雪太冷,也许我以后,更喜欢别的地方也不一定。”

    “真会说笑。”余烬年撇了撇嘴,完全不相信他心中还有第二个地点,不过对方肯过来,说明至少在想法上有的救了。他自诩医者父母心,自然还是挺高兴的。

    余烬年一边絮叨着往事,一边抬手搭上江折柳的手腕,一丝碧绿的灵气导入进去,随着功法运转,慢慢地沉浸到了对方的躯体之内。

    两人静谧无声,闻人夜在旁边瞎着急,看着余烬年的眉头越拧越紧,忍不住道“好了吗他怎么样才可以治好”

    余烬年缓缓收回手,抵着下巴看着江折柳,道“这前世得积多少德,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让你这么巧地卡在撒手人寰的标准线下。”

    江折柳道“可能是上辈子丧尽天良也说不定。”

    “也对。”余烬年道,“要不然你怎么能摊上那群王八犊子,那都是今生还不完的债。”

    余烬年站起身,从另一边的药架上挑瓶子,拿了好多瓶,往江折柳面前一放,道“先吃着。”

    “先吃着”

    “对。”余烬年道,“少疼一些。”

    江折柳总算觉得没白来一趟,欣然点头。

    “能不能治好这种话就别说了,应该问到底能拖多久。他境界还在,只要保养得好,一口气再吊个几十年也说不定,我刚才看你好像用过玉魂修体丹,这个可以接着用还有就是,你这眼睛”

    余烬年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他漆黑冰凉的眼眸,道“你自己能不能感觉到”

    他的嘴太快了,江折柳想拦也拦不住,只能轻轻点头“可以。”

    余烬年靠在药架上,手里握着一柄拂尘,抱着胳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道“这是几”

    江折柳沉默一刹,徐徐地道“二。”

    “能看清”

    “猜的。”

    余烬年“这是多大的事儿,你给我认真点”

    江折柳身居高位之时,反而不会有这么多轻松的玩笑,他的冰冷寡欲和他的实力一样出名。因此即便是余烬年表面上叫他认真一些,但心里其实还是松了口气的。

    至少没被那群人伤到心,就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江折柳的伤势沉重不可医,就像是闻人夜每次探入进去查看到的那样,这些经脉已经碎裂着纠缠到了一起,像一团玩乱了的毛线团儿。在这种状况下,他身上哪里出问题都属于正常范畴,何况现下只是视力有些模糊。

    余烬年说这些话时,江折柳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双漆黑冰凉的眼眸静静地望过来,看不出情绪有什么变化。但一旁的闻人夜却听得认真又暴躁,听着听着就要看江折柳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他的眼眸间,怎么都挪不动了。

    余烬年道“江仙尊,你要是不想变成睁眼瞎,就在我这儿住下。像你这种不治之症,我可是要灌很多药的。我正好最近写了一个食疗药膳的书,让人参娃娃给你做饭。至于诊金么还仙尊昔日之情,晚辈怎会讨要,这可是能证明我的医术登峰造极的大事。”

    江折柳点了点头,知道在他心中疑难杂症万年难遇,治好治坏都对医修有帮助,便问了另一件事“人参娃娃他俩还没锅炉高吧。”

    “不必担忧,”余烬年道,“江前辈会被他们两个的厨艺留住的。”

    他说得十分自信。但江折柳早已辟谷多年,对人间食物的滋味没什么记忆,倒不是特别相信这句话。

    接下来,这个医圣在他面前又絮絮叨叨乱七八糟地聊了一个时辰,将各种方案讲清摆明,把各类的计划、丹药、体系,说得激情洋溢、云里雾里。江折柳最后实在是听得累了,抵着下颔犯困,只能随意地敷衍两声,但他偶然一抬眼,看到闻人夜眼眸发亮,神情严肃,认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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