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天劫难渡。”

    江折柳写完了信,将信封封好,压在指下,又添了一句“四大仙门都有山门大阵,极难破除,恐怕不能一举成功,要慢慢来。”

    公仪颜早已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呆呆地道“我们我们有办法的。”

    “嗯。”江折柳没有多问,“最后成果如何,我也说不好,你们魔界风气甚为特别,是我难以预料的一部分。这封信交给你,可以吗”

    她没有说“不”的理由。

    公仪颜一直到拿到这封信,也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她甚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对于庞大的修真界来说,这种砍掉残肢而获取新的生机的做法究竟对不对,也没有反应过来江仙尊竟然是这种态度。

    她隔着面具看了对方一眼,道“您您要毁了凌霄派。”

    破除四大仙门的钳制和阻碍,让新生力量涌入。凌霄派是四大仙门之首,避无可避。

    江折柳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轻咳一声,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就不能不说吗”

    公仪颜立即闭嘴,转身打开了窗子轻车熟路地跳了下去。

    江折柳正要去关窗,就看到一只手从下面伸出来,费劲巴拉地把窗子关了。

    不愧是你。

    楼下的药晾得太久了,过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的常乾才捧着药碗揉着眼睛送上来,在屋里闻了闻,察觉到有一点其他人的气息。

    “哥哥”他把药递给江折柳,眨了下眼睛,“有人来过吗”

    “没有。”来的那位也不是人,“你睡着了”

    “嗯。”常乾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江折柳一会儿,忽道,“不太舒服吗”

    岂止是不舒服,他在说刚刚那些事的时候,头疼得要命,到现在还没退下去。只不过他对痛觉的容忍度很高,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现。

    “有一点。”他道,“困了吗你回去睡吧。”

    常乾担心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觉得发热才松一口气,念叨道“等小叔叔回来,要是知道你不舒服,又该急得睡不着觉了。”

    江折柳喝了一口药,闭着眼想了想那个场面,微微笑了一下,道“那他还是早点回来,趁我不生气。”

    常乾呆了一下,没有听懂“为什么哥哥想他了吗”

    “嗯。”江折柳看了一眼灯台,烛泪流尽,满目星火。药味在口腔中扩散,逐渐加重,绵延不绝。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该留遗憾。”

    千古艰难,唯一死尔。

    可死亡对于幽冥界来说,并不是终点,而是。

    天机阁的密室之中,被重新点燃了灯火。

    王文远白衣折扇,坐在一旁等候。他倒了杯茶,茶沫在水面上升降不一,起伏未定。

    他在等一个人。

    直到夜色到了最浓郁之时,密室的地面之上,凭空地涌流出一段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河水,祝无心的身影通过术法展现于水流之间。

    准确来说,是何所似控制的“祝无心”。

    这具躯体被保留得很好,通过身体上的鬼修契文,可以让何所似借用附体之术而在他身上重新睁开眼。同时,这具躯体也经受了一些特别的炼制,隐匿了气息。

    王文远起身行礼道“何尊主。”

    何所似歪了歪头,脖颈间的骨骼发出咯吱一声脆响。他在这孩子的身体里舒展了一下,才迈步上前,坐到王文远身旁,眯着眼道“怎么着有事求我”

    要不是有妖界横在那儿,这时候那群魔族早就打上门口了,哪还有商量对策的机会。

    王文远单手抚摸着折扇,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何尊主能以附身术这一途径,让部分元神离开冥河之底,已经算有晚辈的功劳了,如果不是我引导祝无心前往冥界寻找前辈,你们又怎么会达成协议”

    “可惜你说的计谋没有用。”何所似舔了舔尖牙,“闻人夜虽然疯,但只要江折柳在他身边,他就能随时收得住只剩下了两条通幽巨链,却没有再引导他与我一战的机会了。”

    王文远敲了敲折扇,道“那要是,江折柳不在呢”

    何所似移过目光,眼眸发绿地盯着他。

    “你要我杀他”

    “倘若我卜算的结果不错,他的大限早已将近了,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推力。”王文远停顿了一下,“而且闻人夜必然将他护得铁桶一般,只要动手就会被感知到,晚辈怎敢让您杀他。”

    何所似扯了扯嘴角“怎么,你有什么大事告诉他么。”

    “自然。”王文远笑了一声,将那时留的记声蝉取了出来,放到了何所似的桌案上,“林清虚给祝无心服用过五通含情散这件事,怎么能不让仙尊知晓呢”

    他爱之护之千百年的师弟,死于凌霄剑下,其中怎么能没有一段曲折的隐情

    “仙门之首。”王文远展开折扇,“不过就是一场巨大的笑话。”

    何所似饶有兴趣地看了他片刻,似乎不太理解对方“魔族即将攻至眼前,你还是想杀他。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了。”

    “于理,他还活着,就没有人能领导修真界。于情”王文远眼眸微暗,“何尊主既然想要闻人夜跟你动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而这一点,也能解修真界的燃眉之急,不是么”

    “我倒是觉得,你这人脑子有些问题了。”何所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这是借口,你眼里没有修真界,只有利益和仇恨而已,而且越来越极端。”

    他操纵着祝无心的身体喝了口茶,然后嫌弃苦似的咳了几声,道“你身上这余毒是往脑子里钻的么”

    以他的眼力,能够看出王文远身上还受着锥心毒粉的影响,呼吸有些不太流畅。

    “何尊主。”王文远看着他道,“没有利益,也有仇恨,无论怎么做,都算不上极端。”

    他站起身,走过密室里点燃着的灯烛,在一面墙壁前,落下了眼前附着障眼法的黑布。

    黑布之后是一个房间。只有三面墙,对着的这一面是玄铁铸成的栏杆。

    里面坐着一个白衣僧人。

    白色僧袍上全都是血,琵琶骨被铁钩锁住了,动弹不得。但衣衫平整,似乎并没有遭到其他的凌辱,无声闭眸,一句话都没有。

    王文远转过身看向何所似,像是考虑一般地说着“佛修圣体,赠给何尊主作为身体使用,作为酬劳如何”

    何所似移过目光,盯着他笑了笑“兰若寺的继承人,你胆子真大。”

    “何尊主也是一样的人。”王文远道,“禅师就算吃了药,都对邪道女修毫无反应,想来无法让女修逼供了,不如赠给尊主。”

    他停顿了一下。

    “这样,无论禅师是否动情,都不妨碍尊主使用。”

    作为身体使用,和单纯的使用两个字,可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鬼修的元神灌注到佛修弟子的身躯里。”何所似哑然失笑,“兰若寺的家伙会找我拼命的。”

    他站起身,用祝无心那张清俊年轻的脸庞靠近过去,抬起手时,一缕冰凉的暗色鬼气穿过铁栏,掀开了明净禅师头上的斗笠长纱。

    他眉心上有一点鲜红的菩提痣。

    何所似看了片刻,慢慢地勾起唇角,充满愉悦地道“你还别说,我有点想见见那群秃驴了,可惜我活得太久,他们都不认识我。”

    他似乎在说什么让人遗憾的事情,手指上的鬼气腐蚀了栏杆,探手伸了进去,将明净肩膀上的铁钩融化掉了。

    “小和尚。”他笑了一下,“幽冥界也有一位佛修,说要渡尽天地恶魂,否则永不证得佛陀果位,他是你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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