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韶因为有卫峥撑伞,一路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道天时是不是真的热起来,等到了凤元宫,明明平时都不易出汗的她,身上已经粘腻出一层又一层汗意。
明韶能保住的人,她全部带出去宫去,狠心灌了哑药,所以凤元宫无一人看守,她带回来的青芹和木槿都是出自将军府。
微风掀起黑纱一角,卫峥眼眸余光朦朦胧胧暼过女人香汗淋漓,她的纤手一直用帕子攒脸上的汗意,肌白似雪,凝腻如玉。
汗意顺着女人的鬓角慢慢流到玉颈,再到微露的衣襟伏隆的酥雪。幽幽若若的女儿香不停往他鼻间窜,男人喉结微不可察的轻动两下。
卫峥也不想再折腾自己,随后加快了步子,明韶不得不手拎着裙幅一路跟着小跑。
等两人到了凤元宫,拿掉帷帽,明韶的桃颊已泛起霞绯,檀口微张。
女人衣襟婉至起伏的缠枝兰花随着稍重的口息轻颤,在一旁的卫峥默默闭上眼眸。
少顷,明韶休整好进去,才看清楚凤元宫焕然如新,净无一尘。
明韶眉目犹带不解之色,望向旁边转身的男人,问道,“陛下,臣妾宫里怎么回事”
卫峥睁开眼眸,平复好寻常的神情,淡淡开口,“出来拜见皇后。”
明韶闻言,盈丽的眉目明显一滞,脸上的神情稍停几息。
她不由往脚步声望去,数百宫人齐齐行礼拜跪扣地,“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明韶侧过脸去望男人的神情,平淡无波,看不出喜怒之色,抬手让她们起来。
女人眉目间显出几分端凝郑重,考量出口,“陛下,这些宫人臣妾未必用得趁手,臣妾已经和姨母说好,提将军府内伺候的旧人。”
卫峥听闻女人的拒绝,眸子寒冽扫了一眼不知好歹的明韶,甩袖坐下。
帝王声音一沉,明显不愉,“皇后的意思是不要朕给你安排的宫人,怎么还是你觉得离宫三月,朕还做不了你的主”
明韶默然不语,却在卫峥话落,立刻就跪在地上,意味不言而喻。
明韶刚刚回宫,宫里天子趁机清洗一通,她依然不敢信任任何人,哪怕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的天子。
这种违逆天伦的事明韶心知无意碰到,侥幸之下,他肯放她一条性命,已是看在并不深厚的夫妻情谊。
但是明韶并不喜欢身边都是安插天子的人,哪怕已是夫妻,她不会忘身边的人是皇帝,并非平常百姓。
帝王天生性情多疑,安排到明韶身边的人只不过都是顺理成章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明韶自然不想允。
在摸不清天子对她的态度之前,谨慎细致的明韶只能暂且依托将军府安排的人。
帝后忽然僵持不下,帝王眉目沉若寒冰,皇后依旧不肯退让。
宫人噤若寒蝉,也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喘一下,亦垂首不语。
卫峥垂眸,掩住眼底的愠怒,薄唇勾起的冷笑,无端渗人心寒,他要看这个女人能跪到什么时候。
坐在上首的男人只管品茗,眼风都懒得扫明韶一眼。用过三盏茶,卫峥发现底下的人还有未起来的意思。
男人站起身来,踱步近前,慢慢蹲下,长指突然捏起明韶的玉颌,与她两目相对,眸光犀利,似乎要看到人心底。
女人这时跪久,脸色苍白,玉颌因为被男人制住,不得移动半分。
明韶下颌隐隐作痛,黛眉不由浅蹙,粉唇却抿紧不发一言,显然性子倔强无比。
渐渐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女人因为跪久,柔如一池春水的眸子有些迷离涣散,半阖眼眸,耳边几缕发丝柔柔垂在耳边,无声惹人堪怜。显然身子快要撑不住了。
卫峥最后松开对女人的桎梏,他也懒得和明韶较劲,站起身来,吩咐宫人,“将皇后扶起来,伺候沐浴更衣,朕还有政事处理,皇后要想清楚,朕给的人不是你想推就推的。”
明韶纤手扶着昏沉的额头,半个身子靠在青芹姑姑肩上,强硬撑着跪得酸软的腿骨。
女人语调清弱,叫住男人,“陛下,不是臣妾不知好歹,臣妾只不过想要来几个熟识的婢子,用得趁手,陛下这点小事不能允了臣妾吗”
卫峥回头看到明韶脸色苍白,似乎思忖了几息,最后应到,“可,但是只能带进两人。皇后别忘了去朕那取回凤印。”
明韶眼看男人松口,着实松了一口气。
说来说去,明韶心知,她刚才还是在试探男人的底线。
只要帝王愿意默许给她身后一个靠山,明韶就可以保全自己无忧。
仆一开始,从主动让人递消息进宫起,明韶就做好了一搏的准备,没想到,天子亲自出宫,结果顺理成章,出宫一事无人再议。
朝臣眼中是她这个皇后独霸圣宠,其他闺秀才不得入宫,明韶扯起苦笑,指尖遮住眼睛,幸好入宫前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要不然,她这个皇后,在帝京人眼中,会不会红颜祸水未尝可知。
想到太后,明韶用帕子掩口,神色沉重至极,她无意得知的哪一件事,都会给人带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