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恽、郭胜、毕岚、左丰,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难怪当时他们麾下的人极力推荐张宝入京,甚至还害死了赵忠可恨他居然还被蒙蔽,几次听信他们谗言,将卢植打入大牢又差点迁怒糜荏

    几人瞧见天子怨毒的眼神,恍若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脑袋嗡嗡作响,不自觉地大口喘息。

    夏恽浑身冷汗淋漓流下,他大喊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微臣敢对天发誓若臣背叛朝廷,便叫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余三人也跟着发下毒誓。

    但此时毒誓又有什么作用,哪里能比得过人证与物证刘宏这会已对他们失去信任,说什么都没有用。

    糜荏朗声道“夏恽、郭胜、毕岚等人身为朝廷命官,却勾结逆贼,起兵谋逆,谋害朝臣”

    “数罪并罚,当处凌迟之刑至于其麾下家产,应当全部充公,赏与将士们”

    天子深喘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在这个时候,不说话代表的便是默认。

    “陛下,您信臣啊臣真的没有”夏恽眼前黑漆漆一片,只能慌乱地大喊道,“张常侍可以为臣作证,臣没有私通外敌”

    满朝目光豁然聚集在张让身上,其中蕴含的愤怒、质疑、狠毒情绪,瞬间压的张让喘不过气来。

    他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陛、陛下,臣、臣不能”

    今日之事决不可能善了。与祭天不一样,当时只是模糊成十常侍中有邪崇,于是他们被罢官;现在却不仅有张角认罪书,更有几名黄巾军首领、他们送给张角的珍宝作证。

    要么只是夏恽三人死,要么就连他们都被牵连其中。

    没有其他选择、

    张让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糜荏,见他银白的铠甲上染着点点污秽,像极了鲜血良久暴露在空气中的样子,心惊胆战地左右打着摆子。

    错了啊

    早知今日下场,他们怎会贪图钱财,将司空长史之位卖与糜荏,引他入朝又岂敢打他的主意,几次三番陷害他

    “张常侍”夏恽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让,“我是何为人你不知道吗你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张让显然时靠不住的,甚至十常侍其余人都靠不住,他们只能自救。

    几人哭喊着,大声诉说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极力为自己辩解没有通敌。

    眨眼之间殿中哭嚎声震天,声色之凄惨,听得百官头皮发麻。

    刘宏已经乏了,情绪的巨大波动令他身心俱疲。

    他没有再看、再听几人说话,而是疲惫倦怠地摆手“来人,就依糜爱卿所言,先将逆贼拖入大牢,择日问斩。”

    情感上他不能相信夏恽等人会做出这种事,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不信。

    他被背叛了。

    被他一直信任、宠爱无度的人背叛了。

    他本该愤怒、怨恨,但痛苦伴随着怒意喷涌而出,心底剩下的居然只剩麻木与荒芜。

    他举目四顾。看着冷眼旁观的朝臣,还有歇斯底里的夏恽几人,表情中带着罕见的茫然。

    见天子不愿相信他们,左丰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骤然跌坐在地上。他呆呆看着糜荏,之下潮湿一片。

    完了,他麻木不堪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彻底完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糜荏身旁,不断磕头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被憎恨他的骑兵校尉一跤踹中心窝,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夏恽被带到侍卫包围着,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陛下,陛下臣是被冤枉的啊您一定要相信臣啊臣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啊陛下”

    他疯狂磕头,咚咚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额上很快起了红肿“陛下您若是不相信臣,臣就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自证清白”

    郭胜、毕岚也跟着磕头大喊,企图用自残唤起天子的怜悯之心。

    百官默默无言,不少人用快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死吧,快死吧他们在心底喊,十常侍作威作福这么久,也该还朝廷一片青天了

    “撞吧,”夏恽的耳畔清晰听得恶魔低语,“若尔等当真清白,那便自证给我们看吧。”

    于是三人就像是被鬼怪狠狠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贪生怕死,还奢望天子赦免他们,自然不可能一头撞死在殿中。

    恶魔悠然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笑意“若是不敢撞,岂非证明你们心中有鬼”

    夏恽恨得彻底失去理智,也不知怎得忽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潜力,猛然夺过一名侍卫的刀直冲糜荏“啊啊啊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朝臣惊呼“小心”

    糜荏丝毫不惧。

    他稍稍侧身躲过长刀,反手擒住他的右臂,只一用力,便捏的他手腕一麻,掉落在地。他又以脚尖轻勾刀鞘,等长刀飞至半人高,将之插入夏恽胸膛。

    夏恽胸口一阵剧痛。

    意识模糊之际,众人惊呼声皆在耳畔。他低头看了看正在滴血的胸膛,下意识转身朝着刘宏走去“陛、陛下”

    他看到天子惊恐的表情,再然后便失去意识,轰然摔倒在地。

    鲜血从他的胸口渗出来,很快染红身下一大片地。郭胜、毕岚两人恍恍惚惚地看着鲜血流到自己脚下,一时差点魂飞魄散,害怕的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糜荏泰然自若地朝着刘宏躬身一礼“陛下,罪臣夏恽与黄巾军勾结,又在被识破后当朝谋反,企图谋杀朝廷命官。”

    “臣已将之诛杀,还请陛下放心。”

    上座天子愣愣地看着这一瘫鲜血,慢慢将目光挪到糜荏身上。他看着这张熟悉的俊秀脸庞,眼白一翻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晕死过去。

    朝堂之中顿时慌乱一片。

    解决完这群污糟小人,天色已经晚了。糜荏与五校尉分别去接卢植、荀彧,任嘏出狱。

    天牢不在宫中,是在县衙。秋季寒凉,天牢背阳而建,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荀彧和任嘏就被关在一个开着小窗的牢房里。

    两人只着一身单薄的白色囚服,靠坐在石墙边抬首凝视小窗透进来的冰冷月光,偶尔因着寒冷瑟缩一下。

    一排牢房之中通常只有一两个开着天窗,透进一束浅白的月光,是他们一整夜里唯一能看到的光。

    许是信任糜荏,两人被关了两天都还算从容,这会正在下盲棋。

    盲棋需要的良好的记忆力,两人在这方面恰好是人中龙凤,因此前头下的还算顺畅。但等到几十步后,两人的记忆便因饥饿而混乱了起来,无法继续下去。

    任嘏自暴自弃地一仰头,感受脑后坚硬的触感,叹息“哎也不知道子苏现在何处,是否已经知晓朝中大事。”

    荀彧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们才被关了两天,再怎么快马加鞭这消息也不可能送到冀州。想要糜荏回来,恐怕还要过至少半个月。

    半个月啊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熬过去,会不会死在狱中。

    荀彧苦笑了一下。

    想到白日里荀爽上下打点来看自己的场景,他心底涌现万般无奈、悲哀、遗憾

    却唯独没有后悔。

    他为知己而死,为大义而亡,岂会后悔

    荀彧胡乱想着,只希望他死之后子苏可以善待他的族人,替他好生照顾他的亲友吧。

    便在此时,外头传来狱卒的谄媚声音“里头黑,糜国师还请小心些。”

    糜国师

    是子苏回来了

    两人豁然起身,快步走到牢笼边上。便见一道昏暗火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逼近。

    真的是他

    任嘏忍不住把脑袋往铁栏的空隙里伸“子苏,子苏是你吗”

    “是我,昭先。”糜荏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回来了。”

    他走到牢笼边。等瞧见两人,瞳仁微微紧缩。

    窗中落下的那束月光正好笼罩在荀彧身上,于是他的目光自动忽略了身处昏暗的任嘏,只映入荀彧一人。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正如淇奥中所言,君子纵使满身狼狈却依然如青竹般挺拔俊秀,如玉璧般矜贵优雅。

    风采流芳,不可磨灭。

    糜荏停顿了一下。

    他清晰听得自己的心脏怦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激素从他的大脑滋生,在他体内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等狱卒打开牢门,他便大步迈入其中,将人紧紧揽入怀里。

    荀彧微微睁大了眼睛。

    身体被坚硬的铠甲撞的有点疼,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完全掩盖住糜荏惯用的熏香。但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却出乎意料地将他这两日的担忧、惧怕、慌乱等等情绪,轻易抚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语、更无法忽略的清甜之意。它从心底升起,顺着脉络蔓延全身,渐渐驱逐四肢的麻木与冰冷。

    就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显得雀跃而可爱。

    荀彧克制不住地弯起唇角。

    但就在他想要拥抱糜荏时,这人却又退后一步,退到他触及不到的安全地方“别动,我身上很脏。”

    不等荀彧体会到心底骤然涌现的怅然若失,身旁任嘏已动容地张开双臂,将人抱了个满怀“我不怕脏子苏你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荀彧“”

    糜荏“”

    两个大男人在监牢里头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他冷酷地推开任嘏,拍拍他的肩膀“昭先辛苦了。”

    “先回去吧,我们都需要沐浴更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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