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夕似从冬日走来, 迎接这烂漫春光,这漫长的时日都仿佛消融在
    “夫人,二小姐醒了。”今早送炭火的婆子在门口议论,冬儿才知道, 昏迷了数月的宋朝颜终于醒了。
    朝夕极淡地笑了一下, “她终于醒了也是, 用了我这么久的心头血, 如今我油尽灯枯, 她再不醒实在说不过去。”
    冬儿眼中蒙了一层雾气,头埋得很低, 心里替主子不平。主子本是侯府嫡女, 和二小姐又是双生姐妹, 放在寻常人家,也是天大的福气, 只可惜二小姐胎里不足, 生出来便体弱多病,二夫人偏疼幼女,在二小姐七岁那年, 有大师算命说大小姐命太强, 克二小姐。
    二夫人听了竟没多犹豫,就把大小姐送去扬州的姑奶奶家, 起初还记得送些银钱, 到后来便常常忘记,几年也不记得派人去看一次,到了两位小姐及笄那年, 二夫人突然把大小姐接回来, 还嫁给国公府的世子容恒做正房夫人, 丫头们私下议论,大小姐的苦日子到头了。
    大小姐嫁进来后,也曾跟世子过了月余的甜蜜日子,一个月后,大小姐的月事没来,她们几个丫头欢天喜地地去世子那里报喜,原以为大小姐有世子爷的疼爱,又有孩子傍身,定能在国公府站稳脚跟,谁知孩子生下来,就被接生的嬷嬷抱走。
    她连同大小姐一起,被囚禁在这国公府后园的湖心小岛上。
    这一晃就是一年。
    冬儿眼眶濡湿,将暖好的汤婆子放入被中,才收敛神色,走到窗前。
    “夫人,这风太冷,您可不能吹坏了身子,不如去床上歇歇吧。”
    “我死后多的是时间睡,这会就不睡了。”
    冬儿泪如雨下,心如刀绞,她正要安慰,却被朝夕的手势打断,只能将要说的话吞下去。
    朝夕看着窗外的湖景,神色恍惚,这岛中小筑环境清幽,虽然地方不大,却十分雅致,如果不是被人囚禁于此,而她身体又着实不好,想来自己应该很喜欢这里。
    这原是府中过世的国公爷容璟的住处,朝夕进门那年,国公爷于战场上为皇上挡箭,从高头大马上摔落,昏迷不醒,朝夕得此机会跟容恒成亲,给国公爷冲喜。只是她的冲喜并没起到作用,她有喜不久,国公爷便没了。
    一年前,她忽然被抢走了孩子,困在这湖心小岛,月月以泪洗面,她和容恒虽不算情深意长,却也称得上和睦,她一直以为容恒是喜欢她的,直到他拿着一根巴掌长的细针戳进她的心口,宋朝夕才彻底醒悟,他非但不喜欢她,还十分厌恶。
    后来关押她的婆子看不过去,漏了点消息,她才得知容恒要她的心头血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给她的双生妹妹宋朝颜治病。
    宋朝颜从小体弱,一直没有根治的法子,一年前,容恒终于找到神医薛令春,薛令春有办法治疗宋朝颜的病,唯一难找的就是药引,需以双生姐妹的心头血做引入药。
    于是,倒霉的宋朝夕就这样被困在这,成了她亲妹妹的药引,月月以血供养妹妹。
    她月月被取心头血,身体日渐消瘦,不到一年便已体弱多病,油尽灯枯了。
    “夫人,世子往这边来了。”
    推门声传来,朝夕抬眸看去,身穿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外披黑色鹤氅的容恒站在门口,他形容俊美,背脊挺直,身影修长,背后的湖光雪色竟难掩其风华,这两年来,国公爷去世,容恒作为国公爷唯一的儿子,逐渐崭露头角,竟比从前更为出色了。
    朝夕拿帕子掩住口鼻,连咳了好久。容恒微微蹙眉,不喜道“不是让你保重身子吗若是病了影响朝颜用药怎么办后果你担当得起”
    宋朝夕握着手中带血的帕子,笑得讽刺,“我耽误她用药我恨不得现在就死,也好过给她做药引”
    容恒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你若是不配合,我便不再让人抱峥哥儿给你看。”
    早些时候,宋朝夕听到这些话,必会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地咒骂,骂这对狗男女,给自己鸣不平。如今被困了一年,她外无娘家依靠,内无夫君撑腰,唯一的孩子尚在襁褓,这一日一日的囚禁磨去了她的脾气,听到这些话已经没那么愤怒了。
    只是想哭,想笑,想叹,想嘲,却终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恒微蹙眉头,往前走近几步,几个婆子制住宋朝夕,脱掉她的上衣,那根巴掌长的针在宋朝夕面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刺入她的胸口,钝痛传来,虽然这已经是第十二次,却依旧疼入骨髓,朝夕冷汗直流,眼泪也跟着落下。
    容恒看她一眼,视线很快移开,声音无波
    “等这次结束,我会派人送你去乡下的庄子,谎称你已经死了。”
    宋朝夕闭上眼,忍住心口钝痛,艰难地扯起嘴角,“那我该谢谢你谢谢你堂堂世子爷还肯为我这个不受宠的世子夫人安排一二”
    容恒早已习惯她的讽刺,声音决绝“这世子夫人的位置本就是朝颜的,你占了这么久,是时候还给她了,朝颜和你长得一样,你走后外人不会知道,她会代替你成为世子夫人,亦会好好对待我们的孩子。”
    她双目紧闭,竟看都不看他一眼,容恒神色恍惚,过了会才道“我跟你本就是个错误,是你不肯给朝颜心头血,我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这是最后一次取血了,以后你去了庄子,好自为之吧”
    哀莫大于心死,宋朝夕看向自己胸口的那根银针,摇着头,笑得凄凉。
    “没有以后了。”她这样的人还谈什么以后。
    容恒神色一顿,便听她小声说“容恒,我疼啊”
    “小姐,该起床请安了,今儿个是小姐第一天入府,可不能迟到了。”
    宋朝夕躺在一床素色锦衾上,睁着眼看向头顶的帷帐,许久才从这场漫长的梦魇中回神。
    她本是远方的一缕游魂,会一手祖传医术,却不知为何一觉醒来穿到了同名同姓的宋朝夕身上。
    原身七岁那年因为命格太硬,冲撞妹妹,被家里舍弃送去扬州的姑母家里,姑母是父亲的庶妹,在家时不得主母疼爱,被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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