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严重。到底是习武之人,他赶紧点了穴。
    疼痛难忍,他没法继续待下去,只能站起身,往外走。
    一对夫妇背着背篓路过这里,那男人背篓里有一筐草药,七王爷叫住他,“你是大夫”
    打扮成男人还贴了胡子,把自己画丑了的宋朝夕看向眼前的七王爷。一袭蓝色锦袍,样式和那日她在宫中时看到的一样,只是当日的七王爷纵然痴傻,却面容俊朗,浑身干干净净,不像现在,衣服撕破,满身脏污,他手臂上绑着歪歪斜斜的绷带,那绷带绑的太紧,横七竖八没有章法,若是以前的宋朝夕看了肯定直皱眉头,可眼下她恨不得宋朝颜绑的再紧一些,既然七王爷如此喜爱宋朝颜,死在宋朝颜手里,便是求仁得仁了。
    宋朝夕敛眸,压低声音道“我是个江湖游医,居无定所,路过这些想补充一些草药,不知阁下有何吩咐”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七王爷连忙说“我受了伤,你帮我看看伤口,我必有重谢”
    宋朝夕没有多问,只是半蹲下替他把脉,她原本神色平淡,不知把到了什么,眉头越粗越紧,最后竟满脸不解,“我观阁下的伤口和脉象受的只是普通的刀伤,按理说这种程度刀伤几天就能好了,奇怪的是阁下的伤口越来越严重,这伤口瞧着倒像是”
    七王爷心猛地一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像什么”
    宋朝夕抹着胡子,“倒像是中毒了,敢问阁下是否有沾过带毒的东西”
    七王爷恍若窒息,带毒的东西他何曾沾过带毒的东西他这几日吃喝都极为简单,每日都是顾颜清晨带给他的,若他食物中毒,毒肯定会扩散至全身,不可能只是手臂出了问题。不是食物那就是包扎用的药物和纱布了,而这些东西都是顾颜买的。
    难道她要害他
    不会的,她那么善良柔弱,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她是他心里唯一的光,她怎么可能害她
    宋朝夕见他还没上套,不由挑眉“阁下这伤口十分严重,毒素也已经侵入骨髓,这样发展下去,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阁下的右手臂要废掉了”
    七王爷难以相信,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怎么可能就要废掉手臂他辛辛苦苦装疯卖傻多年,如今他羽翼丰满,正准备逃离京城为大事谋划,不出意外,在一年后他将联手瓦剌成立新的王朝,他隐忍了十多年,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右手臂废了他即将成为一个废人,拿不起刀剑拿不起笔墨,这样一个废人别说是图谋大事当皇上了,他连京城都出不了
    秋日,墓地周遭的灌木已经发黄了,日头正高,七王爷却浑身发冷,他面色惨白,颇受打击,神色恍惚道“怎么会没救你是大夫你一定要救我你把我救好了我许你万金我保你子子孙孙世代都有享不了的富贵我让你此生无忧”
    宋朝夕叹息一声,十分为难地看向七王爷,“不是我不想救阁下,而是阁下中毒太深,事到如今只有找到下毒的人让她把解药交出来才行不知阁下是否知道是谁下的毒”
    七王爷脸猛地一沉,这几日只有她靠近过自己,这事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可她如今在国公府,容璟身边有许多暗卫,国公府周边的林中夜里总有高手巡逻,他不能冒险,他的部下又都没找到他的下落,事到如今他只能等,等顾颜明日过来。
    次日,顾颜离开国公府时唇角挂着笑意,她的篮子里放满了食物和干净的纱布,上头还压着一本黄色的手抄本经书,是她昨夜为了避人耳目,而特地抄写的,她近日一直抄经烧给程氏,容恒因此对她态度缓和,昨日夫妻二人也同房了,顾颜想到昨日旖旎,嘴角挂着笑意。
    而她帮助了七王爷,这在她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事,被人信任依赖的感觉总是好的,顾颜笑了笑,催促马车快点行驶。
    这处洞穴就在墓地北边,洞穴的入口处有几丛灌木挡住,并不显眼,顾颜都觉得奇怪,她之前是怎么遇到七王爷的,这样的缘分也太深了些。
    她梳着发髻,头上戴着珠钗,耳上缀着米珠,她这般打扮十分柔美,从前松枝总是夸她,她走入洞穴,只觉得奇怪,以往这时七王爷都会出来迎她,可今日黑暗的洞穴内安静无声,七王爷并未躺在洞穴外头的干草上,她微蹙眉头,正要出声,忽而手腕一疼,被人折向后面。
    顾颜被钳制住,她吓了一跳,看到七王爷阴沉的脸,有些无措地看他,“七王爷,您为何要这般对阿颜”
    七王爷冷声问“你是不是在我的伤药里下了毒”
    “下毒”顾颜吓破了胆,连忙摇头,“阿颜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阿颜是真心想帮七王爷的,再说,我那药就是在路口的药铺买的。”
    “路口处的药铺你还想骗我我昨夜去查过,路口处根本没有什么药铺,那是一家凉茶铺子,你到这时还想再诓我”
    他一个用力,顾颜的手便以奇怪的形状往后折,她身子本就虚弱,如今更是冷汗都下来了,望着急道,“七王爷,我真是在路口买的药,那药效果也很好”
    “你还敢说神医说了这是种十分特别的毒药,初时效果很好,等药效过了毒性便会发出来,你在我药里下毒,使得我这右臂毒发,只怕手臂上的肉和骨都要去掉,说不得这条手臂都要砍去,你倒好,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敢装可怜”
    顾颜都要哭了,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下毒她一个内宅女子怎么可能有毒物呢那是谁在害他宋朝夕不可能,宋朝夕根本不知道她是宋朝颜,没有害她的理由。
    忽而,洞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七王爷冷皱眉头。
    两个拿刀的侍卫走过去,一个侍卫边走边道“你说大人为什么忽而要我们来巡山”
    另一人答“我听小道消息,昨晚有个穿着鹅黄色褙子的女子去衙门告状,说山中洞穴里有个贼人蛰伏在这,还说她给贼人下了毒,贼人毫无反抗之力,她今日也会来洞穴中假意接近,骗取对方的信任,届时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贼人”
    七王爷看向她身上的鹅黄色褙子,猛地沉了脸,他捏着顾颜的手臂,是她,果然是她告的状,他真是大意了,此前十多年他一直隐瞒的很好,皇上都从未对他起疑过,他也从未对别人掉以轻心,奇怪的是,他遇到她的那一刻就像被她蛊惑一样,毫无理由地信赖她,生出想保护她的心思,谁知她竟然去告状捉拿自己,只怪他瞎了眼,轻信了她。他怎么会毫不怀疑呢一个内宅女子遇到受伤的男人,第一反应就该是远离才对,可她非但没有离他远远的,还买药替他治疗,明知道他表现得不正常,明知道他可能有反心,她去皇上那告状得到的好处绝对比在自己这得到的多。他怎么就会以为她柔弱纯善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怎么就会猪油蒙了心,把十多年的谋划抛掷一边。
    他如何对得起为他死去的将士,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解药在哪”
    顾颜慌了,眼中闪过泪意,“七王爷,阿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下毒,怎会有解药呢”
    她长得如此单纯,偏偏心机这般深沉,七王爷看向这张骗人的脸,又猛地加重了力道,咔嚓一声,顾颜疼得惨叫一声
    傍晚时,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顾颜在外头遇到贼人,被折了手,如今太医已经过来了,宋朝夕换了一身衣服才不紧不慢地往前院去了。起风了,湖水看着都比春日的凉了许多,宋朝夕走进垂花门时,溪月便上来迎她。
    顾颜正坐在圈椅上委屈地啜泣,手上包扎着一叠纱布。
    老夫人垂眸喝着茶,成亲之前她以为这个孙媳妇出自嘉庆侯府,总该有老侯夫人几分神采才对,谁知成亲后顾颜来敬茶,老夫人才发现顾颜跟老侯夫人没一点像的地方,她心里百般不满意。
    倒不是顾颜长得丑,事实上顾颜的长相还算柔美,纵然比不过宋朝夕,却也不至于让人挑剔。
    她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顾颜柔顺无主,老夫人好歹也是征战过沙场的,在她看来,女子过于羸弱柔顺并非是好事,顾颜是正经的世子夫人,遇到针尖大的事就哭哭啼啼,这般做派,将来如何管理偌大的国公府
    溪月替宋朝夕挑起门帘,她进门时老夫人笑了笑“你来了。”
    顾颜猛地抬头看她,她不再哭了,只是咬牙看向绣鞋。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是狼狈,浑身脏污,头发也散了,手还被贼人折断,要是从前在侯府,宋朝夕只怕要放炮仗庆祝了,还好宋朝夕不知道她是宋朝颜。顾颜内心叹了口气,又觉得丢面子,她这样难看,宋朝夕却穿着簇新的衣裳,大红的披风衬得她昳丽无双,丹青难绘。
    反观她
    宋朝夕撩开大红披风,笑着给老夫人屈身行礼“母亲万福。”
    她一笑,老夫人便觉得这屋中瞬间亮堂了,好似再大的事都只是小事,心情也不觉好了许多,看吧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儿媳妇容貌无双,气质不凡,本就昳丽的容貌在红衣的衬托下,平白多了几分冷艳,可这艳色又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她笑时眼里闪过融融暖意,莫名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就是面嫩,老夫人这才恍然想起,宋朝夕跟顾颜竟然是一般年纪,明明一般大,宋朝夕却比顾颜行事沉稳许多。人若没有比较便没有差距,要说从前老夫人对宋朝颜只是有些不满,如今却愈发觉得这孙媳妇该向婆婆学学,别整日就知道攥着帕子装柔弱,男子或许会喜欢,可高门嫡母不是只捕获男人的心就够的,管理内宅、田庄铺子、人情往来都不是轻松活儿,顾颜这样的还真叫人头疼。
    老夫人将经过讲给宋朝夕听。原来顾颜惊叫后引来了官兵,贼人见状转身跑了,顾颜被官兵救下,虽则幸运,手却折了,太医说恐怕要修养月余了。
    宋朝夕挑眉,心里冷笑,竟然只是手折了不愧是这本天书中的主角,遇到这么大的灾祸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避过去了
    宋朝夕亦没什么可说的,只安慰几句,叫顾颜不要太伤心,又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不论伤世子夫人的贼人是谁,以国公爷的能耐,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世子夫人不必过于伤心,等人找到审问一番,定然可以给世子夫人讨回公道”
    顾颜眉头直跳,要是真把贼人捉住了,国公爷不是会知道她偷偷帮助七王爷届时世子爷怎么看她七王爷手中还有她的耳坠,纵然她可以辩解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国公爷会信她吗顾颜差点站不稳了
    宋朝夕看着她发白的脸,忍不住一哂。路边的药铺是她找人特地安排的,药也是她配置好的,是毒药没错,但她在毒药里加了仙草,仙草会让人伤口快速愈合,给人一种这药很好的错觉,用药人就会没有防备,加大药量,她得感谢顾颜这人比较蠢,若是换一个人,又怎会相信荒无人烟的路边竟然会有药铺呢
    只是可惜了,竟然让七王爷跑了。
    次日,老夫人睡在美人榻上,睡了个回笼觉,来请安的人都已经回了,溪月忽然进来说“老夫人,毅勇侯夫人来了。”
    杨嬷嬷垂着眼,恭敬道“毅勇侯家还是世子爷成亲那日来的人,这时忽然来,莫非是”
    老夫人神色淡淡地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到底是世子爷的舅母,让人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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