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便得有些诡异了。
“无月前辈这”
“宇灵滴大人、三十三号前辈都已经没了,他、他怎么敢的”
“这些话若是落到道殿主,落到苍生大人的耳中,无月前辈那是完全洗不白了啊”
“明明总部就还是以一种外来人的身份对待他”
“嘘”
有明眼人已经瞧出来不对了。
如若苟无月真想出手,或许便不可能等到此刻,等到宇灵滴、三十三号阵亡时再出手。
他本就应该在八尊谙第一次出现之时,奋力将之拿下。
而今这番话一出,更加是说明了第八剑仙在其内心中的份量。
既然彼时没有出手。
那么这一刻,很有可能他也真下不了手。
而卡在这当口之中
有些话白衣能听,后续能传。
但毫无疑问,在此刻,不能讨论
八尊谙轻笑着扫了一眼白衣人等,淡然问道“你不怕死”
苟无月沉重闭上了眼睛。
“我心如明镜,如何做,如何抉择,是他们给予我的选择。”
“既然他们敢这般作为,那便要做好我会有由心而发之举的心理准备。”
“可我不这么想。”八尊谙矢口否定。
苟无月对面前将死之人而不自知的无知感到好笑,正想要说点什么,八尊谙再道“我来此,早先便已经说明了,是为杀人而来,不是为了要走而来。”
这一下,不仅八尊谙怔住,就连白衣也傻眼了。
所有人都认为先前那番话只是笑谈。
不曾想,在场独独说话之人,将之给当真了。
“他真想屠白衣七百,折遍满山桂花”
白衣懵了。
这是天方夜谭
昔日的第八剑仙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
可现今的七剑仙之一便在前头。
他八尊谙,怎么还敢将此话当真
连苟无月叛逆一言都不肯接下,就此转身离去,还在此地猖獗
白衣群情激奋,立马便是有人俩要出身。
可略一思索,三十三号那莫名其妙的死亡
方才,真是巧合么
反观苟无月,他着实也被气到了。
“八尊谙,你还真想负隅顽抗”
“杀人”
他一脸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指着那枯枝,再看那人。
“凭甚”
“就凭你手上这根破烂树枝”
“就凭你连飞都要人有承托住的修为”
“就凭你那被现世碾压得都直不了的脊梁骨”
苟无月大笑,良久面容一肃,声音完全清冷下来,“八尊谙,你真要消磨完我的所有耐心,从容赴死,才肯对得起我的所有付出”
“我从不奢求有人为我付出。”
一顿,八尊谙回眸,深深看了苟无月一眼,意有所指“也从不希望。”
藏身在空间碎流之中的海棠儿身子一颤,意识到自己这一次,似乎真的有些做错了。
第八剑仙,又怎需别人来帮忙
“那你究竟所图为何”苟无月怒声嘶吼,言语中满是抓狂。
“杀人。”
轻淡二字,翩然而下。
所有人都觉得这人疯了。
真就好好的逃生之机不把握,非得到太岁爷头上都土才肯罢休
苟无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猖獗”
他一声叱吼,声若惊雷。
这一刻,天地动荡,风云翻涌。
连天道都被其怒意震霄,由晴转阴,黑云当头,冷风萧瑟,空间坍塌,一言万山崩解。
名剑奴岚之声一斜。
“刷刷刷”
青色莫剑洪流由东至西扫荡而过,径直往八尊谙所在之地贯穿。
“小心。”
海棠儿一声惊呼。
八尊谙脚下残留的花瓣竖起,似乎想要为其挡下这一波攻击。
然而莫剑术何其之强
仅仅一个冲击,花瓣便支离破碎,完全被撕成齑粉。
“嗖”一下。
海棠儿便要扑出空间。
即便首座一意孤行,但拼死了,他都不能让首座死在这里
可空间裂缝方要掀开,海棠儿本欲从中脱离,却突然止住了脚步,遥遥望着那莫剑洪流之中,似乎一股惊人剑意掀起。
和苟无月截然不同的剑意
“这”
青色洪流冲刷而过之时,所有人原以为八尊谙即便是不灭之躯,也不可能挡得住太虚之力以及莫剑伤害。
这一波,不死也要被当场拿下。
可蓦然间,冲霄剑意于青色洪流拔空而起,将之挡撞得粉碎。
肆无忌惮、放浪不羁,无所畏惧
苟无月心神恍惚之间,只觉当年那人回来了。
思绪仅仅这么一个停留,一道金色光芒从青色中绽放。
随即,佛音靡靡之间,于青色洪流之中寸寸拔高一尊弥世大佛
“唵嘛呢叭咪吽”
低沉的六字梵音从全场众人心口间诞生,语速越来越快。
所有人只觉太阳穴臌胀,脑袋都似要被这梵音咒念得炸开,纷纷撇开目光,封闭六感,不敢直面之。
苟无月却瞪大了眼,死命盯着那一瞬间耸入了云端举世大佛,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禁武令”
他懵了。
禁武令之下,八尊谙又怎么可能再开灵技
这一式,是在开玩笑么
昔日华长灯降下的禁武令,所以其实毫无用处
“昔日华长灯,可曾封圣”
一道黑光拔空而起,立于佛巅。
八尊谙似乎知晓苟无月心头思忖着什么,冷笑出声“不曾封圣,天下英才,又有谁能压得住我八尊谙”
那睥睨眼神,张扬虚发
这一瞬,苟无月神情一怅,恍如隔世。
“唔。”
白衣人等的苦痛呻吟声终于是惊醒了他,苟无月回过神来。
“八尊谙,你真要出手”
没有回话。
立于佛像之巅的八尊谙,一身气势在节节攀升。
他豁然抬眸,目中剑念一闪而逝。
“嗤”
苟无月只觉胸口一痛。
八尊谙手指枯枝,尚且不动。
他血光飚射,整个人便是被剑念贯穿,钉死当场。
“我不杀你,你且观之、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