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郑嘉和回过神,郑令婉已在跟前。
郑令婉伸手,准备将郑嘉和裘衣间松落的细带系紧“哥哥是在担心四妹妹吗如今她下了马,哥哥不必再为她操心。”
郑嘉和挥开她的手“我自己来。”
郑令婉一双手悬在半空,尴尬窘迫,勉强笑“哥哥怎么了,从前这些琐事,不都是我为哥哥做吗”
郑嘉和抬目接住郑令婉沮丧的眼神“阿婉,你该与你的姊妹们一起玩闹,而不是日日守在我跟前。”
郑令婉讥笑“哥哥不是让我远着四妹妹吗”
郑嘉和“没你四妹妹,还有你阿姊,三妹五妹。”
郑令婉憋了许久,索性将心里话吐出来“哥哥的意思,是怕我害了四妹妹不成”
刚好令窈回来,带着大获全胜的喜悦,直冲郑嘉和而去“哥哥”
郑嘉和含笑“慢点,小心跌倒。”
郑令婉身形一顿,窥见郑嘉和眼中截然不同的眸光,她只觉得呼不过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径直跑出去。
令窈好奇“二姐姐怎么了”
郑嘉和“或许是口渴急着喝水。”
令窈“我那有蜜糖水,现在就让鬓鸦拿给二姐姐。”
鬓鸦得了命令,端起蜜糖水去寻郑令婉。
令窈一心想着向郑嘉和炫耀她的胜利,无奈帷棚太吵,她将他推到别处。
周围僻静,只剩他们两人,她迫不及待问他“哥哥,今天我厉害吗”
“厉害,无人比卿卿更厉害。”
她光听到他的回答还不够,必须看到他脸上赞赏的神情才够。
令窈弯下腰嬉皮笑脸凑近,得意过头,差点同郑嘉和脸碰脸。
郑嘉和文气白净的面庞不躲不闪,红薄唇角微仰,抬手将她头上戴歪的幞巾取下,隔着咫尺之距,他气若幽兰,呼吸洒在她额间“你看看你,也不知道先换件衣裳,出了一身汗,风吹最易受凉。”
令窈索性伏下去,枕在他膝上说“我拿了头筹,一时高兴,哪还顾得了这些。”
郑嘉和拿出贴身用的方帕,细细为她擦拭鬓边汗珠,道“方才我走开一小会,回来才知道,嘉木不能陪你一起比赛,当时你一定很急。”
令窈笑“还好有孟先生,我运气好得很,哥哥不必为我担忧。”
郑嘉和苦笑“是,你运气一贯很好。”
令窈想起什么,忙地起身“差点忘记大事,哥哥,你快点拿赌筹兑钱,我”腰间没有荷包,她寻遍全身都找不到那枚装了赌筹的荷包,转身就要往回找“到底哪去了”
郑嘉和轻轻拉住她衣袖“一个荷包而已,丢就丢了。”
令窈怨自己不小心“没了荷包里的赌筹,哥哥拿什么换赌赢的银两”
郑嘉和并不在意银两“卿卿赢下头筹,我就很开心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令窈心中还是发闷,打定主意“待会我让人守着,谁拿了哥哥的赌筹去换钱,谁就是捡到荷包的人。我为哥哥赢回的银两,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她说完话,望见郑嘉和正在看她,眼中似有深意,仿佛她脸上沾了什么似的。
令窈胡乱擦脸,小声问“哥哥作甚这样盯着我”
郑嘉和“方才卿卿说,那些银两是为了我赢回来的。”
令窈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话,眼下双腮泛红,声音更轻“哥哥听错了。”
郑嘉和比平时顽固“我没有听错。”
令窈难为情,羞于承认自己为了他才那样拼命,趁郑嘉和不备,抽出被他压住的袖角,撒开脚丫子跑开,不忘回头嚷“我是为了自己高兴,就是你听错。”
郑嘉和没有追过来。
令窈吁口气,却在拐角处撞见孟铎。孟铎身形颀长,瘦削硬朗,她猛地一下撞上去,捂住脑袋喊疼。
孟铎腾出一只手,作势是要替她揉揉额头,指尖一触到,瞥见小姑娘偷笑的神情,立即收回手“娇气。”
令窈跟上去“哪就娇气了明明是先生撞到我,还不许我喊两句疼吗”
孟铎点她眉心“装得倒挺像,替你赢了马球不够,还想让我像别人那样将你捧在手里嘘寒问暖吗”
令窈理直气壮“对,先生真聪明。”
孟铎笑“懒得理你。”
令窈跟上去问“先生,你作甚到这边来”
孟铎“寻遍各处不见你,所以来这边找。”
令窈受宠若惊,跑到孟铎前面,负手在背,倒着走路“看来先生外出一趟,长进不少,总算学会关心东家了。”
孟铎垂眸睨她“知道我今日为何出现在围场吗”
令窈摇头“不知。”
孟铎敲敲她脑袋“自然是为了寻你回去问功课。”
一走数月,临行前给她布了文章功课,他不在跟前盯着,也不知道她是否勤学刻勉。
小姑娘做贼心虚的模样摆在眼前,孟铎心里有了答案,冷着脸说“你若答不出,我定要重罚你。”
令窈捂住两只耳朵,逃得比兔子还快“我什么都没听见。”
因为有令窈在的缘故,加上孟铎这个半路跑出来的西席先生,今年鸣秋之宴郑家备受关注。
令窈比完赛马和马球后,瘫坐席位不再动弹,剩下半天时间全在吃喝。
别的遗憾倒没有,就是守了一天,直到鸣秋之宴快结束,也未能守到拣荷包的人。
起先她以为华晟是那个拣荷包的人,纠缠之余,庄家替华晟作证,说华晟确实押了她赢。
华晟手捏银票,嘲笑她“多谢郡主施恩,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从郡主身上榨到银子。”
还好她嘴厉害,头一句便问倒他“你脑子有病吗,竟然押我赢。”
华晟急眼“老子”
令窈瞪回去“嗯”
华晟余光瞥见华大老爷派来盯梢的管家,一句粗话卡在嘴里,只得硬生生吞回去“没什么。”
不远处,华朝将自家哥哥没出息的样子瞧在眼里,和身旁南文英感慨“南姐姐,你看他。”
南文英心不在焉,没有听她说话。
华朝瞧见南文英手里攥着什么,好奇问“南姐姐,你手里拿的什么”
才碰到,南文英回过神,像是触电般推开她,连忙将荷包收好“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