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

    在精怪们扑到古剑处时,紫色雷柱正好轰隆而至,一把砸在古剑上。无数惨叫纷纷响起,运气好一些的精怪还有一口气,运气不好的,全都被雷劈成飞灰。

    等到雷光闪去,大家定睛一看,那古剑所在的山体已经被劈开。精怪们损失惨重,但古剑却无影无踪。

    “成了”傅杳瘫坐在地上。

    地面的山崩已经逐渐停止,崩毁的山脉上空有灵气再重新流转。这代表着定天阵已成。

    这阵法稳固住了整个西南山脉,就算灵脉再次显现,灵气也不会外散,导致山体不稳的情况出现。这也就是说,当初的那件事不会再重新了。

    其他精怪没想到雷柱威力那么强大,心里发憷之余,见大阵已成,也都萌生了退意。先不说他们想再从这里进入灵脉必须破阵,地下灵脉虚无缥缈,能不能寻到全看机缘。这次灵脉溃散,同样的地方不见得能再次寻到。

    总而言之,机缘已尽。再强求,多半是无用功。

    “走吧。”没有好处,大多数精怪都慢慢撤了,还有小部分还在等着看是不是还有机缘。

    在众精怪撤离时,辞卿也只能是不甘的跟着离开。然而她一动,下一刻就发现这自己被一道柳枝缠住,下一刻,她便被甩到了钟离面前。

    “果然是你。”昨天他们就察觉到了辞卿的气息,今天那第一声怂恿也是辞卿喊的。现在危机已经解除,钟离并不打算放过她。

    傅杳也走了过来,她在辞卿神色感知到了海螺老人的气息,“钟离你等等。”她说着,伸出手指在辞卿额头一点,接着辞卿的脸渐渐变成了海螺老人的脸。见到这一幕,傅杳胃里不由一阵翻涌,“你竟然将他吃了”

    海螺老人似乎还有残存的意识。

    他看向傅杳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愧疚。

    见到这愧疚,傅杳瞬间就明了。只怕是他想救辞卿,才会被辞卿反客为主,落得如此下场。

    “你明知道这女人心思阴狠、自私自利,却不磨一磨她的性子再救。”傅杳现在对这个糊涂蛋一点都同情不起来,甚至被气得有些想笑,“我总算明白泰山府君为什么要除你仙骨,将你打为凡人了。”这种是非不分的性子,实力有多强,危害就有多大。

    被提及主人,海螺老人眼神挣扎了一番,似乎想辩解什么,最后却又无话可说。他的脸渐渐隐匿下去,最后被辞卿再次占了主导位。

    一恢复神智的辞卿二话不说,立即朝着傅杳攻去。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了,就算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在傅杳还没做出回击之前,钟离已将她揽在身后,手中剑花一闪,正要将辞卿绞杀。哪知辞卿只是虚晃一招,借着这个机会飞快遁走了。

    “不能放过她”傅杳不喜欢留有后患,而且以辞卿的性子,今天若是让她跑了,将来她势必会来复仇。与其未来担忧,不如现在就除了这个祸害。

    显然钟离也是如此想的。虽然现在他身上带伤,但辞卿想从他手里逃脱还是有些困难。

    在辞卿逃到岐山时,钟离已经追了上来。两人只缠斗了几个回合,辞卿便被击成重伤。无计可施之下,辞卿也变得癫狂,“钟离止,你别逼我”

    钟离压根不理会她,眨眼间,已经将切下她的双掌。

    察觉死亡逼近,辞卿已逃无可逃,她干脆往下方城中蹿去,再看她面目狰狞,血筋暴起,竟是要自爆的征兆。

    “我就算死,你们也别想好过”她狞笑着,如利刃坠落城池。

    岐山城中,少说几十万百姓。此时又正在深夜,她若是在城中自爆,不说城池全毁,至少也会有数千百姓遭殃。

    “畜生”后面跟来的傅杳察觉到她的意图,心头火起,手中纸张纷飞,一条纸链飞快拴住了辞卿的身体,此时钟离已到,两人合力,强行让辞卿改了轨迹,将之甩向了白雪皑皑的祁山。

    “嘭”的一声,远方传来一阵闷响,地都颤了三颤。

    就在傅杳想去看看辞卿有没有死透时,此时天上雷云再次翻滚,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连续两道紫色雷柱劈向了祁山。

    雷柱落下,雷云缓缓消散,可大地却开始颤抖。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傅杳此时才明白,原来那雷云之中竟然藏着三道天雷。这雷柱击在祁山上,借着辞卿的自爆,瞬间毁了祁山灵脉。祁山一垮,连带着整个昆仑山都受到牵连。

    昆仑山脉横跨西北,旁支无数,主脉或许还能稳住,可旁支却无法支撑。而依附于山体生存的人族,正是住在旁支之上。

    “山崩了”脚下,睡梦中的百姓们被惊醒。

    确实是山崩了,而且范围比之前更广更大。从河西走廊开始,南至云贵大地,山体所及之处,皆在抖动。

    看着脚下惊慌失措的人们,傅杳心里生出一丝荒谬。

    是不是天注定的,无论怎么拦都拦不住就和父亲上辈子来了西南,这一世仍旧逃不过一样。

    施展方术强行稳住山崩,这一次,傅杳感受到了浓浓的因果之力。

    让应该死于灾难的人没死成,这本就是逆天而行。大道至下,数万道因果加身,哪怕傅杳方术大成,此时也无法与天道对抗,肉身节节崩坏。

    见到此情此景,在周围对山下灵脉虎视眈眈的精怪们反而按捺住了冲动。看这架势,这女人肯定会抵抗不住天道,化为一滩泥水。既然如此,它们又何必冒着被这俩魔头绞杀的风险去夺灵脉,还不如等他们彻底没了反抗之力再出手。

    眼见着傅杳双掌化为白骨,钟离掌风一拍,与她共同承担起大道的压制。

    “你别掺和进来,这是针对我来的。”傅杳算是明白了。

    若是其他人面对这些,或许天道还不会这么极端。但是她,三缺五弊之身,理应钱命权皆无,鳏寡孤独残俱全。她而今沾上钟离,犯了界限,要么她死要么钟离亡。钟离有仙缘,天道不会动他,但她却正好能借机抹除。

    “我们俩共命,你死了我也不会得到好。”钟离却道。

    “合命符还有最后一道符文没炼化,我们还不算共命。”傅杳道。

    “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不炼那最后一道的了”钟离质问道。

    傅杳无言以对,她确实不想拖钟离下水,“这么几年,从你手里拿了那么多钱,我就没有必要再去害你的命了。”话说完,她见钟离久不作声,想了想,再次道,“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是吗可已经来不及了。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合命符当灵力悬殊时,另外一方也能强行炼化。”钟离说着,心念一动,他与傅杳两人之间的合命符出现在他们之间。

    金光大涨之下,那最后一笔黯淡的符文被渐渐点亮。

    “你疯了”傅杳哪想到他还会有所保留。可她想阻止这些,但她一动,山崩又会继续,只能任由他动作。

    “我很清醒。”钟离冷酷道。

    不过小片刻中的功夫,合命符已成。

    紫金色光芒笼罩在两人身上,傅杳只感神魂一震,仿佛万道解锁瞬间被砸开,她不再为命运所支配。

    “好了。”钟离看向傅杳,“同生共死,你想反悔都不成了。”

    “谁要和你同生共死。”事已成定局,傅杳心中情绪翻腾,连声音都无法维持镇定,“你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倘若之前的十二把神兵还在,她还能试试看用定天阵能不能稳住这场山崩。可是神兵已经用了,眼下她没有别的东西,只能用纸布阵。纸糊的东西能顶一时,不能顶一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她彻底被天道绞杀之前,尽量拖延时间,让能跑的人都跑掉。

    “你又如何得知我这是无谓的牺牲。”钟离反问,“雷云已散,因果已经被我们俩背了,应该不会再有下一场山崩。既然无论怎么都会死,那就干脆好事做到底。”

    傅杳警觉,“你想做什么。”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阻止这场天灾。”

    傅杳不答,她能预感这不是什么能令她感到愉悦的办法。

    “我有仙缘,尸骨恰好还在,可以化为神兵来用。”他化了神兵,千万因果都会压在傅杳身上,“你要答应我,不要功亏一篑。”

    傅杳本想说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可她心里十分清楚,眼下的情况,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非要你来我就不行”她也有肉身。

    “你肉身又不是你的。”事不宜迟,钟离将体内所有灵力渡给她,完后,他又弯腰碰了碰她的额头,别有深意道“我去了,你要记住我的话。不论是刚才说的,还是从前说的,都要记得。”

    傅杳望着他踏空而去,压下了所有情绪,深吸一口气,趁着他吸引外面所有目光之余在周围飞快地布着阵。

    这个阵法,没有其他作用,只为将精怪阻拦在外,让她等下不受干扰。只是范围过于广阔,这阵法最长怕是只能持续一刻钟。一刻钟后若是她无法布好定天阵,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将阵法布好后,傅杳看向钟离,钟离已经化为十二道利剑,正漂浮在昆仑山上空。

    知道现在不是在意情绪的时候,傅杳压下所有杂念,飞快将剑按照定天阵的方位一一布下。外面精怪见她又来这招,想来破坏,可却发现四周像是多了一堵无形的墙将里面的傅杳与它们隔离开来。

    “又是阵”还是个软硬不吃的阵,无论它们怎么攻击,这阵丝毫没有动静。

    阵中,傅杳的身体一大半已经显露出森森白骨,但她的身姿仍旧沉稳,钟离肉身所化出的剑每一道都被她缓慢而坚定地嵌入山体之中。

    随着定天阵一点点成型,四周山风怒嚎,头顶风起云涌,大雨倾盆而泻,伴随着的电闪雷鸣像是在警告傅杳一般,轰鸣个不停。

    地上,傅侍郎正在让人维持城内安稳,这时其方过来禀告,说是已经把姑娘安全送出了蜀地境界,“姑娘哭得很伤心,属下无奈,只能用了蒙汗药”

    “你做得好。”傅侍郎一抹脸上的雨,他正准备亲自去城中安抚民心,谁知在一转身间,却发现前方山鬼憧憧,而在中间,有一女子手里正握着一柄剑朝地下刺去。

    虽然那女子身躯残破,白骨可见,但傅侍郎还是把她给认了出来。

    傅观主

    原来刚才山崩一点点减弱,是因为她在出力吗

    看着她的身躯一点点化为白骨,傅侍郎心一揪,想帮忙,却发现他根本无能为力。

    昆仑上空,在傅杳的肉身全都成白骨时,她才嵌入了第六柄剑。等拿起第七柄,白骨也支撑不住一点点被因果湮灭,渐渐露出她隐藏在皮囊下的魂魄。

    此时,雷云又起。

    世间不可能存在两个傅杳。

    这一次的雷云不仅限于西南,整个神州大地都能察觉到上天的震怒。

    正元教中,萧如瑟看了看天上的翻涌的雷光,她不知道这雷为何而来,但她明白这雷肯定是针对傅观主他们来的。

    不能再犹豫了。

    下一瞬,她出现在皇宫。

    此时皇后也被狂雷惊醒,睁开眼就见她从黑暗中走来,朝着自己盈盈一拜“我走了,这次是来同你道别的。”

    皇后想问出了什么事,但萧如瑟已经消失不见。

    察觉到事情不对,飞快披上斗篷,皇后在得知圣人此时正与三位高僧在望天阁时,忙带人匆匆去了。

    到了望天阁,只见圣人站在栏杆一侧,目视西北;而他的身后,三位高僧席地而坐,口中正在急急诵经。

    “发生了什么”为何她内心生出缕缕不安。

    “天有大劫,祸起西南。”圣人道,“一招不慎,社稷危矣。”

    青松观这边,林秋正同游魂野鬼们侃天说地。突然有鬼从外飘来,呼道“西北有难,那些崽子竟然敢打我们观主的主意。我们受观主大恩这么久,此时也该到回报的时候了。愿意去帮忙的,都跟我走”

    “什么,还有人敢欺负我们观主”

    “走走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赶在太岁头上动土。”

    “观主有事,我们肯定要帮”

    “”

    他们一成群,全都义愤填膺地往西北飞去。这一路少不得又呼朋唤友,阴风一路过境,从东南往西北,到最后竟浩浩荡荡,生出几分阴兵压境的气势。

    刚刚还热闹的集市,转眼间就变得冷清。林秋有些不明所以,只恨自己不能动,都不能去凑个热闹。

    “可惜我被困在着。”他惋惜道。

    集市还有其他没去的野鬼听了,冷笑一声“他们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送死”林秋愕然,“什么意思。”

    野鬼却是笑笑,没再说话。

    昆仑上空,傅杳此时也已经握住了钟离的最后一柄心剑。只要将这柄剑嵌入阵中,那就一切尘埃落定。

    天道或许是察觉到了,大地又有暴动的趋势,同时她布下的阵法也有所松动。

    就在此时,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多鬼影,“观主我们来帮你了”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很快就与周围的精怪打成一团。

    寻常的游魂野鬼是打不过精怪的,他们只能用数量去堆。

    一波又一波的魂魄溃散,竟然生生将松动的阵法缺口给挡住了,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惨烈。

    山下的一切傅杳无暇分心,她看了一眼凝聚的雷云,她知道,等到她的真容彻底暴露的时候,这道雷就会劈下,届时她若还未把阵布下,那将彻底回天乏术。

    手里握着心剑,她嘴里开始施展方士禁术唤灵。

    这是她的底牌,以所有灵力为引,唤醒后土中沉睡的灵气,引以为己用。这之所以被称为禁术,是因为一旦施展,施法之人最终也会被沉睡的灵气同化,化为天地间一缕灵气。

    不过眼下这情况,这个惩罚似乎还是最好的结果。

    “山以灵水以神,灵来兮去以魂为念者,附于身”随着傅杳的召唤,四方大地之上,山川河流中间,一缕又一缕的灵力都朝着西北集聚,缓缓融入她的体内,“愿以身为祭,得天地良行”

    有后土相助,傅杳体内的灵力再次充盈。她当机立断,停止了唤灵,将所有的灵力集于双掌,将心剑对着定天阵最后一处缺口猛地压下。

    她咬着牙,背着因果,逆天而行。

    “嘭”的一声闷响,她的骨身已经承受不住彻底崩碎,显露出隐藏在皮囊下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脸。

    不可能共存的过去与将来在同一时空出现,负责抹杀的雷云轰然浇下。

    傅杳没有躲,她也无处可躲。顶着灭顶狂雷,她扔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拼命将剑压下,“给我定”

    就在她神形俱灭之际,心剑终于没入山中。

    心剑没,大阵成。摇曳的山河渐渐停止晃动,风消雨息,周遭的一切都在恢复平静。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境一场,四方神明借沉默不语,山精鬼怪皆是无声。

    躺在血泊里的小狐狸察觉到地不再动了,没有遗憾地合上了眼。

    可目睹这一切的傅侍郎却无法平静,他总觉得那雷柱之下的身影很眼熟。

    也在此时,他见到那人转身,这回他看到了她的脸。

    “杳杳”他愣在原地。

    傅杳看着父亲,朝着他遥遥一拜。再站起时,山风乍起,她的身形被彻底拂散。

    “杳杳”傅侍郎终于反应过来,他想冲过去抓住女儿不让她消失,然而脚下却是一空,只觉喉咙口涌出一抹腥甜,人也跟着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是白天。

    床边幕僚正在说着什么,“昨晚上真有山崩,不过幸好大人英明,提前让百姓聚集在空地上,否则的话必然死伤无数。此时属下已经将昨夜经过都写好了,大人您再过目过目。”

    傅侍郎睁眼躺在床上看了许久的帐顶,才道“折子你写好后拿来给我过目就好。”

    幕僚见他情绪不对,只好应了一声下去了。

    蜀地的折子不算最快,当信使将之送到长安时,其他地方的折子都已经到了御前。那些折子将那天晚上山崩的事说得极尽夸张,最后用一句“圣人庇佑遂无大碍”为结语,趁机向朝廷要银子补贴治下。

    得到了平安折的圣人松了口气,而青松观的林秋却没等到那些前去驰援的游魂野鬼们回来。

    “这是集体搬家了”他才不信那野鬼说的送死之类的话,“要走也不带上我,真是不讲道义。”

    下了一个多月的雨终于停了,江掌柜特地去山下选了最好的五花,让丈夫提前焖好红烧肉,等观主回来吃饭。

    然而从天亮到天黑,道观内始终没有动静。院子里的躺椅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原本摊在上面的人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归来。

    打那之后,林秋就常常嗅到从道观里飘出来的肉香,馋得他口水流了一地。有时候他还会愤愤不平想着,好好的道士吃什么肉。不过在看到江掌柜每天晚上都会把肉端给山下的贫民时,他又觉得其实吃肉也挺好,如果他能吃到那就更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秋始终没有尝到他肖想的那口肉,而江掌柜也没等到说雨停后回来的观主。

    某一日,林秋见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从他面前路过。他隐隐记得,这个男人以前来过,好像还是个很大的官。

    不过那男人来了很快就又走了,只是他走时眼眶通红。

    林秋觉得,一个男人能露出这中悲色,想来应该是痛到了心上。就是不知道,这人又是为什么而难过。

    没有同伴陪聊的日子寂寞难耐,恰好方家的那个丫头又要与苏大倒霉鬼成亲,林秋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背对着他们闭眼睡大觉。

    这一觉他睡得老长,再睁眼时,恰好见到有个人在给他上供奉。

    几乎没有得到过供奉的林秋顿时大喜,他嘴里感谢着那个好心人,突然猛然觉得有些不对。那个供奉的老人,有点眼熟

    他仔细一瞧,这老人何止是眼熟,分明就是老去的江掌柜。

    “石头啊石头,我就要走了。将来观主回来,你见了,记得帮我问她一声好。”江掌柜叮嘱道。

    瞬间,林秋觉得嘴里的珍馐也有些索然无味。

    江掌柜次日就去了,同杨厨子一起老去的。林秋看着他们依依不舍走上了黄泉路,临走时,江掌柜还在遗憾,“可惜还是没有同观主道一声别。”

    杨厨子安慰她,“这样也好,省的观主难过。”

    他们夫妻走后,新接手道观的人林秋也认识,是当初道观里的那个厨子。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而是成了年过四十的中年人。

    厨子菜做得非常好,来来往往的人都赞不绝口,甚至还有认拜师到了这里。林秋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再好吃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不过外面来的年轻人总能带些新鲜事,像是圣人驾崩,长公主突然兵变,上位当上了女皇,结果皇位还未坐稳,又被皇后驱逐囚禁。皇后扶持太子上位,但新帝失德,皇后竟然要公主为太女,继承皇位等等。

    这些事一件又一件,闹得沸沸扬扬。林秋就奇怪,一个皇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后来他才知道,皇后在圣人病重时就一直把持朝政。现在圣人驾崩,而兵马大将军又是皇后提拔的义弟,兵权在握,皇后底气十足。

    “难道真要迎来女人的天下”林秋有些好奇,便忍着睡意,静观事态发展。

    结果这一观,便是几十年。皇后把儿子都熬死了,她还好端端活着,成了名正言顺的女帝。

    这期间,有不少鬼魂来道观告别。林秋大多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还是听声音分辨出来的。那个女鬼呜咽着从他面前路过,那声音让他想起了当初观主身边的女鬼,至少后来她突然不见了。

    现在看来,这女鬼分明是还阳到了人间。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鬼长得还挺好看。哪怕是边走边哭,样子都那么美。

    女鬼在道观徘徊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离开,她一走,林秋看着对面换了主人的茶摊,突然觉得人生无趣。

    熟人都走了,虽然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热闹,但他却觉得没多大意思。

    算了,还是睡觉吧。

    就是不知道醒来,道观里那个凶神恶煞贪财狡诈的女人会不会回来。

    他身上还有江掌柜的委托呢,总不能吃了人家的不给人办事吧。

    又一次醒来,林秋惊恐地发现,方家村没了

    眼前一片破屋残瓦,他那么大那么繁华的方家村呢

    下意识地瞄了眼隔壁山上,幸好,道观还在。就是周围树长的太多,都快把道观给埋起来了。

    也不知道道观的主人来没来。

    他想伸长脖子去看,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不过想来那女人应该是没回来的,不然她要是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到她的地盘上。

    等了半年,方家村终于有人陆陆续续回来了。林秋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村子,再次安心的闭上了眼。

    在这之后,林秋睡睡醒醒。每一次睁开眼睛,外面的世界都会变上一变,唯一不曾改变的是,道观里的那个女人始终没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次被汽车鸣笛声吵醒时,林秋暴躁骂人,“妈的有车了不起”

    他睁开眼,想破口大骂,却见眼前车来车往,从前的村庄消失不见,而是变成一个偌大的停车场。

    停、停车场

    林秋大脑还有些懵,他这是回到21世纪了

    就在这时,他见到吵醒他的车车门被人打开了,接着从上面走下一对夫妇。

    一看到那对夫妇的脸,林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鼻子却已经发酸,“爸、妈”

    那夫妻很快从车上牵出一个人来,林秋一看,那人歪头斜眼,还流口水。他正想说这不是个傻子吗可再猛地一瞧,“我去,那不是我吗”

    不知是不是巧合,夫妻俩扛着儿子路过石头时,被绊了一跤。林秋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朝着自己砸了过来,下一刻,他便被吸出了石头。

    当一个痴傻儿突然好了是什么心情,别人林秋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的父母是高兴疯了。

    看着父母狂喜的面孔,林秋心里五味陈杂。

    被关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侍奉他们二老的机会,或许真是老天有眼。

    林秋决定要当一个好儿子,孝顺父母,侍奉他们安享晚年。而这一切的起步,就是重新将学业捡回来。

    这个身体的年纪是十八岁,正是读高二的年纪。他在恢复了一个月后,重新回到校园。

    看着学校的大门,林秋正要立下豪言壮语,重新走上人生巅峰时,突然瞥见旁边林荫道上走来一群年轻的学生。

    那些学生不重要,重要的是走在前面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的女孩子。瞧瞧那眉眼,瞧瞧那眼角的泪痣,不是道观里的那个女魔头又是谁

    “你竟然躲在这”林秋咬牙,这么多年没音讯,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她竟然躲在这里装嫩。

    他气势冲冲地走过去,本想指责她,但快走到时,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

    不管如何,到底是又重逢了,给个拥抱不算过分。

    然而他的怀抱并没有拥抱到人,因为他走到半路时,发现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你想干什么”身后的人嗓音冷冷清清。

    林秋转身一看,这不是那个坑他被关的钟离

    “你怎么也”他本想问他怎么也这模样,这时却听女魔头笑嘻嘻道“哎哟,男朋友你这是吃醋了”

    “谁是你男朋友。”钟离将林秋提溜去一边,松开他,双手插兜转身迈着大长腿就往学校里走。

    “你啊,全学校长得最好看的男生就是我男朋友,这是规矩。”傅杳跟了上去。

    “无聊。”

    “那刚才那个猥琐男想偷袭我,你拦他干什么。”

    “你也说他是猥琐男了。”

    “”

    被称之为猥琐男的林秋一阵牙痒。这两个混蛋隔了这么多年没见,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仰起脸吸了吸鼻子,林秋决定以后离他们远点。

    虽然,再见到他们,他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开心。

    嗯,只一丢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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