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这个时候,祉延也正好停下脚步,一如往常的笑着,她从书包里拿出了那本熟悉的素描本。
    “珉宰,你之前拜托我画的那副速写,已经完成了,你要看看吗”
    李珉宰其实并没有仔细倾听祉延张张合合的嘴巴在说些什么,反而越加关注身后同学的窃窃私语
    “不是吧,书呆子还在和援交女交往吗他也不怕染病吗”
    珉宰有些慌乱的将递给他的素描本仍在地上,画纸就这么散落满地,被三三两两经过的同学们毫不在意的踩上脚印,直到再也看不出原本在纸上勾勒的画像。
    当画纸彻底脏乱后,他有些心虚的向她吼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呀”
    “我们不是朋友吗”被长长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神态的祉延,努力镇定地犯问他。
    一时间,珉宰有些抱歉,又有些堂皇,最后还是被那些具象化的声音所打败。
    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的话,“谁要和你做朋友啊,丑鬼。”
    他身后的嘲笑声终于不再压抑,而是哄堂大笑起来,声音刺耳又尖锐。
    金祉延蹲下身子开始一页一页捡起素描纸,眼泪也就这么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谁都没有意识到,即使已经遭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这却是金祉延转校以来,第一次哭泣。
    有好事的男生,故意踩上了祉延正在捡纸的手。
    这天放学后,她又被锁在了废弃的厕所里,直到天黑之后,学校保安再一次不耐烦的将她放了出来。
    “你这个女生,给我添了多少麻烦。放学以后,也不好好读书,我看啊,你还是趁早退学算了。”
    回到家,金祉延面对的依旧是黑暗冰冷的,没有烟火气息的屋塔房。她的母亲一如既往,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她没有开灯,站在进门的玄关里,一动也不动。
    很久之后,她在黑暗里摸索着打开了电脑,将自己画的那本没有完结的漫画,一股脑上传在了最大的漫画交流平台。
    第二天,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在最勤奋的学生还没有去往学校的时候,金祉延从她最常呆的,教学楼顶楼的天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最后一刻,她想,原来死亡并不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因为不是在校时间,全校师生也统一口径,拒接承认学校存在校园霸凌,所以学校并不愿对这起在校学生自杀案负责。
    卸掉浓妆的金祉延母亲,对着媒体哭诉,自己每天早出晚归不体面的工作,就是为了早日为女儿攒够激光去除胎记的钱,现在钱即将存够,可是女儿却因为学校的不作为,自杀了。
    随着舆论的发酵,有网友发现警方公布的受害者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和最近网上小火的漫画主人公很相似,而这部漫画的主题是在讲诉校园暴力。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很快,学校给予了金祉延母亲巨额赔偿金后,双方达成和解。
    李珉宰最后一看到金祉延的母亲,是在大学一年级的寒假,回釜山过年的时候。隔着川流不息的街道,现在的她,已经脱下了俗气的豹纹外套,跨着精致的香奈儿手提包,笑得灿烂抚媚。
    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有勇气点开那本快要过气的漫画。
    漫画的主人公,是一位左眼有着巨大水母形状胎记的女孩。
    这部未完结的漫画,停笔在那堂熟悉的韩国史下课后。
    许久之后,李珉宰拿出那快熟悉的数位板。至今,粗心大意的父母仍不知道,那笔消失了的钱,是去向了哪里。
    在他续作的故事里,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在嘲讽声里接过了那本画册,勇敢地承认,他和她是好朋友。
    于是,故事也开始走向另一个结局。
    男孩和女孩,突然生出无限勇气,拿着屠龙的宝剑,联手对抗了那群施暴者们。以恶制恶,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那天以后,那些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像苍蝇一样的窃窃私语声终于彻底消失。
    快要高中毕业的时候,女孩的漫画获奖了。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后,她终于可以去除那道丑陋的胎记。
    为了纪念这道疤痕,新一年的生日,男孩送给了她一只形状相似的透明水母。
    再之后,他们考入了同一所大学。于是,男孩和女孩终于逃离了草梁洞那长长的阶梯与坡道,走向崭新的世界。
    故事的最后,戴着厚厚眼镜的男孩和养着透明水母的女孩,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虽然最后的我们,都没有反抗的勇气,成为屠龙的勇士。但我仍然坚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人,遭受着同样的霸凌。
    而他们之中,也一定存在真正的英雄,正勇敢地和恶龙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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