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容家公子日日准时来报道,每天来都会带一食盒的蜜饯过来。
    食盒还是那个食盒,里头装的蜜饯却是每天都在换花样,看这架势,应是把整个京城内的蜜饯都给采购了一遍,可谓用心良苦。
    除了蜜饯,有时候还会附赠一些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儿,比方今日是容长谨亲手编织的草折蚂蚱,再不就是两笼斗志昂扬的蝈蝈,一条精致的绺子,一本容长谨批注过的手札
    今日份的惊喜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糖人儿
    “昨儿个我来时燕淩说好久没出门儿了,想要吃糖人儿了,我今儿个就特意给他带了来,朱管家你可不知道,京城南街北巷卖糖人儿的不少,但做得好的却少,我这个可是特意跑到糖王宋老头儿家里,花了五十两银子才买来的。”
    容长谨把糖人儿递到朱管家面前求表扬“你猜燕淩会不会喜欢”
    荣管家一言难尽地看着容长谨,这个糖人儿是金子做的吗竟然要五十两银子一个街头巷尾的糖人儿,五文钱一个,五两银子可以买上千个了。
    朱管家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糖人能这么贵,凑近仔细瞅了瞅顿时就惊呆了,这确实不是个普通的糖人儿,而是两个脸对脸贴着相携同行的人。分明就是冷若冰霜的自家世子,以及眼前明艳照人的容家公子。
    而且凭借糖王的手艺,竟还把两人的音容笑貌都刻得惟妙惟肖,宛若真人,瞧瞧这两个面对面相望的眸子,仿佛真有一种情真意切的感觉在里头。
    朱管家简直涕泪横流,一把老泪无处安放的感觉“容世子你对我家世子真是好。”
    容长谨很无奈的样子“没法子,谁叫我喜欢阿淩呢。莫说是这小小的糖人儿,就是天上的月亮星星,我也会想法子给他摘下来的。”
    俩人站门口聊了老半天,朱管家也没有想让容长谨进去的意思,这让容长谨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俩现在可是过了明面的关系,互相喜欢的。他每次来燕淩都会见他的。
    满院子敌人的眼梢,俩人也不在乎,更不避讳着什么,两人见了面也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就是坐着喝喝茶,聊聊天,或者静坐着看看书,有时候俩人一下午也不见得搭上几句话,但这种寂静的气氛就是莫名其妙地和谐,容长谨为此还暗自得意过,他觉得他跟燕淩就活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碧落黄泉。
    到后来燕淩腰伤好些了,也能到院子里活动筋骨了,偶尔也会舞弄一些比较清简的剑法来,容长谨就惬意地支着脑袋欣赏。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燕淩怎样,在他心里都是最好的少年。
    所以这会儿朱管家把他挡在外头,就有点奇怪了,容长谨问朱管家怎么了,朱管家就说昨晚世子一夜没睡,到凌晨才眯眼。这会儿他还在屋里睡着。
    容长谨问他“他昨夜为什么事儿失眠了”
    朱管家一张老脸满是心疼,“昨日,是王妃的生辰。世子在后院烧了一夜的纸钱,老奴怎么劝他都不听,一直到凌晨鸡啼了他才起来,回去睡了。”
    容长谨听着,心里就觉得很心疼,朱管家为难地劝他“不如您先回去等一会儿世子醒了,老奴差人去通报您”
    容长谨摆摆手“不用的,我去看看他放心,我不会惊扰到他的,我就是进去陪陪他。”
    容长谨心里还是怨怼自己不够上心,燕淩的母亲生辰日他竟然给忘了。
    容长谨一面自责,一面拿着那个糖人儿飞快地进了燕淩的院子,进了院子之后他便放轻了脚步推门进来,
    燕淩没有完全躺下,他是半倚在床帏上,后背垫了个枕头,脑袋稍稍勾着,他眉头皱得很深,脸色也不大好,看来昨晚在外头孤坐一夜,对他这副还没痊愈的身体还是伤着了。
    容长谨站在床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害怕惊醒他,又心疼他这样睡觉实在太累,身心都没法得到完全的休息的那种疲累。
    容长谨目不转睛看着他,他脑海里脑补着昨夜燕淩一个人孤坐在后院烧纸钱的样子,然后就忍不住地坐到了床前,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深嵌的皱褶,
    不料手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的眉宇,燕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以一种极其强悍的力道将他扔了出去。
    容长谨人没咋地,另一只手上攥着的糖人儿被这个力道惯得失了重心,狠狠地飞出去老远,摔成了渣渣。
    容长谨错愕不过片刻,就恢复了镇定,他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燕淩,自也没放过燕淩甫一睁开眼时眼底黢冷的神色,他心紧了紧,放轻了声音“是我吓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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