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之后,她再看这些细如牛毛的温柔雨水时,就感觉像天上下的温柔刀了。

    一进前面衙门二堂,何明就对里面的女人喊起来“梅姨,果然是你,你怎么到这来了你自己跑出来的吗”

    见他完好无损,梅姨明显松了口气。

    庞牧过去低声问图磬,“怎么样,果然是她吗”

    图磬出身文臣世家,算是他们这群人里面最文武双全的,画得一手好画,对认人外有一套。

    “八九不离十,”他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指着手中画像道,“容貌虽然毁了,但是眼睛和鼻子还在,这两样和嘴巴本就是脸上最容易辨认的地方,应该错不了。不过最好还是让小红来瞧一瞧。”

    “还真让你说准了,”庞牧转述了何明的交代,“她这两年一直待在萃香楼,就是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去过什么地方。”

    那边晏骄已经让何明写了张兴平时的住址和可能会去的地方,“行了,暂时没你的事了,先家去吧。”

    何明哦了声,下意识往四下张望。

    “你出门没带人吗”晏骄也觉出不对来了。

    何明习惯性的去抓头发,然后转过去问梅姨,“梅姨,你瞧见我的书童了吗”

    梅姨也愣了下,“他在你来的当天夜里就离开萃香楼了,没回何家也没在别处等你吗”

    何明傻了,“没啊。”

    主子还在青楼呢,哪儿有奴才自己跑回家的道理更何况他被带回衙门,多大的动静啊,连梅姨都知道了,没道理在外等候的奴才没听见风声。

    晏骄什么都想明白了,恨得牙都痒痒了,“叫画师来另外再去问何家的下人,尤其是厨房的人和何阮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事发前他的书童是否出现过。”

    这都叫什么事儿

    蔡文高也回过味儿来了,“那小子有问题,事发前他可曾离开过你的视线或是独自外出”

    何明是有些不着调,但今天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该猜到不是好消息了,整个人都结巴了,“他,我,我有时候不爱有人跟着,就随手赏他几两银子让他走,谁管他去哪儿啊”

    哪儿有主子盯着奴才的规矩。

    图磬问了个关键问题,“他认识张兴吗”

    何明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冷汗淋漓的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点了头。

    逛青楼都带的书童,没理由去文会不带着。

    这头乱成一团,本还警惕着的梅姨也跟着傻眼,过了会儿才问何明出什么事了。

    可何明哪儿有心思说这个啊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的书童伙同外人谋害了我妹

    晏骄才说着人送何明回何家,后者就把脑袋甩出残影,白着脸道“不不不,我不回去”

    晏骄道“胡闹,不回家你去哪儿难不成还住在衙门”

    谁知何明还真就一咬牙,“我去大牢不行吗再不济我还有银子,我回萃香楼啊。”

    要是给他爹知道他大过年的待在青楼,腿都要打折了。

    啊,还有,还有他妹妹的事若东窗事发,知道那张兴是因他的缘故认识的,又有他知情不报在先

    何明猛地打了个哆嗦,直接哭出来了。

    晏骄懒得理他,朝姜峰摆了摆手,后者就提小鸡仔似的拽着何明的衣领出去了。

    等何明嗷嗷怪叫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晏骄这才看向梅姨,“来都来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比如说,申申冤什么的”

    梅姨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看了看她,再看看蔡文高和庞牧,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迟疑。

    说了半天话,晏骄觉得嘴皮子都干了,忙端了茶来吃,“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躲这么多年,不容易吧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却忍心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也真是难为你了。”

    梅姨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呼吸都急促了。

    “躲了十年还不够你在等什么”晏骄将茶杯放回桌上,杯底跟桌面碰触后发出的一声轻响让梅姨跟着抖了抖,“若是要跟话本里说的那样,等恩主的儿子金榜登科跨马游街你可能要重新投胎了。”

    何明压根儿不是读书的料啊

    梅姨脸上有稍纵即逝的怒气和沮丧,因为作为一个被迫在青楼照顾小少爷的人,她太清楚晏骄的话的真实性了。

    她原本只是想找一个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苟延残喘,暗中等待时机,顺便替女主人看顾小主人成长,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有亲自照料的机会。

    但天可怜见,那里是青楼啊,她倒是希望对方在真相大白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要状告何夫人谋害人命”梅姨终于跪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不仅是我家主子,还有其他两人。”

    蔡文高仿佛看见了触手可及的政绩,头一个兴奋起来,率先问道“你可有证据”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口说无凭,不好定案呐。

    “我有”

    “我有我主子当年写的绝笔信,另有一包刘氏保胎药里的药渣,还有当年曾给两人接产过的稳婆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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