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日常规矩,问吴疾可还有不懂的。

    吴疾想了想,选了句保险点的对白,继续装呆逼“什么时候回喜鹊塘去”这还是他之前从众人嘴里听来的那家农户所在的地名。

    常妈妈柔柔道“不回去了。”

    吴疾装作似懂非懂地看着她,“那爹爹、妈妈呢”

    常妈妈果然是已经大略了解过她身世的,闻言了然一笑,“你家家们出远门去了,把你托付给我们。好孩子,你在这里好吃好睡,比在喜鹊塘好不好”

    吴疾心里数着秒,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常妈妈的笑容就明显一些,道“你在这里顽,牛妈妈陪着你。我过午再来瞧你。”

    常妈妈说完就走了,留下牛妈妈在旁看着。吴疾起初也到处走走看看,算是装一把小孩子看新鲜,当然也是因为某种程度上不可言表的震撼譬如湖中的那种水生花,花型酷似莲花,通体雪白,唯花尖染上一吻清丽脱俗的颜色,多是藕荷、粉蓝、淡蓝,远远望去将湖水映得和蓝缎子似的。最反科学的是它的花心不是莲蓬,而是四只花瓣如托举状、围着中间一束暖黄色的圆形光球,随波光上下浮动,酷似一碗小月亮。

    但再牛皮的超自然景色也有看够的时候,吴疾转了许久,把能看的都看了,只好摆着短腿去爬游廊上的座位,想坐着歇会儿。

    牛妈妈先前见吴疾和一般屁孩不同,乖巧之余不瞎玩瞎跑的添乱,已放下心来。见他要爬上廊座,还上前帮了一把,把他抱上去。

    等到过午常妈妈回转,无非就是关照吴疾饮食起居,兼问他生父母、家在哪之类,吴疾照旧像对苟娘子那样闭嘴装呆逼。常妈妈也不着急,第二天一切如旧,总逗他说话,但绝口不提以后。

    吴疾挨过了头两天的新鲜警惕,接下来的日常就鸡零狗碎得不值一提,好吃好喝地干耗着。就这么耗了几天,多日不见的苟娘子突然跟着常妈妈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合计着他的“被试用期”大概结束了,这两尊佛带着他头回见到了薛家的“夫人”。

    会面是在一幢华美非常的绣楼里,夫人隔帘而坐,望不见长相,骊珠守在帘边;吴疾一进门,帘后人影便动了动吴疾琢磨着肯定是被他的脸给震了,沉默半晌,帘内才传出曼语轻声“是个好孩子。常妈妈以后要多多费心。”

    常妈妈立刻摸着吴疾的头道“小囡囡,夫人这是喜欢你,要收下你做咱们薛家的女儿了。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你乐意吗”

    吴疾仰脖看了看常妈妈,装作呆逼地点了点头。

    帘子又动了动,骊珠道“苟大娘辛苦了,夫人有赏。”又递给常妈妈一块木牌,“夫人赐名。”

    常妈妈收了,按着吴疾屈膝跪下“快谢过夫人。”

    于是这个云山雾罩的会面结束,吴疾又被带回了那个小院。

    常妈妈一回来就给他上了堂洗脑课“乖孩子,你养父母是善心人,捡了你,却实在没法继续养你,便求到咱们主人家这里来。夫人既认了你,这里今后就是你家,你可要记住了。夫人仁善,还收养了许多与你一样的孩儿,今后你就同这些小姐妹一起进学。你要用心听师傅教诲,过得几年学成,去侍奉贵人。”

    这话也就洗洗真屁孩,吴疾这个假屁孩就开始眼皮子跳了小姐妹什么小姐妹全然没上心接下来常妈妈塞给他的那块新名牌,还有那上面夫人给他的新名字薛暮凝,当然也没搭理苟娘子一溜儿“月余不见,小囡囡竟又好看了不少”的漂亮话。

    这天过后,吴疾获得了出院门去上“集体洗脑课”的机会。

    他所居的院子当然只是天香苑一隅,小院之外还有大院,但他所能见到的也有限,一路自有人看管领路、直通“课堂”,不给他逛到别处去的机会。

    他在集体课上,见到了常妈妈口中所谓的“小姐妹”,那是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小姑娘,个个都身穿一模一样、飘逸无比的古装小裙子吴疾作为直男实在编不出啥合适的名词。

    至于“好好学习”学的是什么就是两个女师傅各据一边,一个面前铺着文房四宝这世界居然也有文房四宝,一个拿着萧括号同上,学习的内容学画画,学吹箫,这总不可能是什么女子青训营了。吹箫吴疾牙又发酸了。

    这集体洗脑课还不是天天有,下了课就得回到他那方院子里去,三点一线,活得像只名贵的鸟。

    想要听得多,就要说得少。吴疾被迫沉默,但沉默带给他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日子久了,天香苑里的丫鬟婆子都大略知道,内院里那个漂亮得神异的小女孩,不说话、好伺候,从不闹妖,颇得常妈妈青眼。正因为她是不懂事的年纪,又不爱开口,所以近前的丫鬟仆妇们碎嘴时也不避着她。

    吴疾就这样听着女人们的碎嘴,把细节慢慢推敲明白了。他成为了古代人链条化饲养的学龄前小蜜,或者说是某种意义上的珍贵物件,将被献给一个地位超然、并且有的大人物。

    为什么说是因为吴疾得知女孩们都会在十二岁前后从薛家“毕业”,去“侍奉贵人”。

    嘴还他妈挺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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