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内外,说隔音也隔音,说不隔音的确能听到里头的动静,噼里啪啦的,与往常行刑时候的动静没多大差别,外头的人听不太清楚,只知道动静不小。
    杵在刑房外院子里的内侍们,大家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各自心照不宣,听得这低躁的响动,只等着里头的人完事之后,出来说一声,如此他们也能给上头有个交代。
    谁知一帮人等啊等,隔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着人出来
    为首的有些耐不住,“要不去瞧瞧,万一没个轻重,把人弄死了”
    可底下人谁也不敢去,大家都抱着,自个没动手就算犯过错的原则,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那都等着吧”
    殊不知这刑房内,闹得厉害。
    靳月喝口水,吹一口指尖沾上的花生皮,睨一眼地上鼻青脸肿的众酷吏,明珠下手够重,但也只是重而已,没有往死里打,纯粹的活受罪。
    “不叫了”靳月问,“别都憋着了,我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所以不为难你们,要不然今儿这脑袋就得齐齐整整的搁在我的桌面上。”
    她将杯盏放下,那一声低沉的闷响,惊得躺地的众人,快速抬了头。
    一个个,捂脸的捂脸,捂肚子的捂肚子,神情要多惊惧有多惊惧,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知道,你们听得懂我在说什么。”靳月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桌案上的花生壳,在桌上堆了一小座壳儿山,“你们怕,不代表我怕。”
    想了想,靳月含笑起身,“郑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大周元禾公主,你们北澜七皇子的”
    “七皇妃”
    酷吏差点没哭出来。
    靳月痛惜的点头,“对咯”
    所以,祸闯大了
    瞧着众人哭丧的脸,明珠放下挽起的袖子,“少夫人,这帮人皮都挺厚的,还要来两下不”
    “你这身手,没用内劲都把人打得爬不起来了,这要是再用点劲儿,阎王爷那头就得挨个数人头。”靳月负手立在他们面前,“我这丫头下手没轻重,打得你们舒服吗”
    为首的酷吏哭丧着问,“您既然是七皇妃,为什么进来的时候不说”
    “啧啧啧,这话说得,你们都把我请进来了,我能空着手出去吗挨了人一巴掌,我不得打回来,要不然我的脸往那儿搁”靳月摇摇头,“打了你们一顿,你们能活,也能有个交代,是不是”
    众人皆惊,好像是这个理儿。
    “办事不利,还会有活命的机会”靳月压了压眉心,“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多嘴问句,有后门吗”
    众人“”
    刑房是有后门的,有时候下手重了,人死了,总不可能正门进出,得从后门抬出去。后门是条僻静的小路,因为往常都是抬死人的,便也没人会从这儿经过,只要是人,都不愿沾了这晦气。
    “少夫人”霜枝皱眉,“您也忌讳着呢”
    靳月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左转,右转,拐个弯对了,就是这儿”
    刑房和大牢相距不远,毕竟这儿没死,就得丢进大牢,自然也不会走正门,守着大牢偏门的牢头是刑房这边过去的,也就是说能通融。
    一路畅通的进了大牢,靳月只觉得太顺畅了点,不过也好
    不管是有人故意放她进来,还是靠自己本事进来,横竖是进来了,那么她对岁寒也算有个交代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敦贵妃没想到,竟然能在大牢里看到靳月,若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惊讶过后,反而释然了。
    若是这般本事都没有,七皇子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带她回北澜
    靳月将随身小包内的猴子面塑递给她,“进来一趟不容易,我只能说几句话,你只管听着便是”
    “好”敦贵妃瞧着那小猴子面塑,便晓得是自己的儿子托了靳月进来。
    富贵处难见真心,落难时才见真情,敦贵妃便是这样的感觉,她的儿子,眼光比她好。
    “岁寒很好,你放心。”靳月说,“只要他在七皇府,我与七皇子便会竭力保他周全,不会让人伤了他。”
    敦贵妃满脸感激的望着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管宫里发生什么事,孩子是你自己生的,你得为他负责。”靳月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最清楚不管了。
    敦贵妃显然一愣,没人会用这种口吻,与她这样一个下了大牢,而且还失了宠的妃妾,人人都恨不能往她身上踩一脚,偏偏靳月希望她能活下去。
    “好”敦贵妃点头,冲着靳月莞尔一笑。
    “你推了吗”靳月问。
    敦贵妃眉心一皱。
    “你,推了吗”靳月重复一遍。
    敦贵妃知道,靳月问的是什么有没有推过雪妃
    “我若说没有,你可信”敦贵妃反问。
    靳月报之一笑,外头已经有人在催,时辰到了,再不走会连累一帮人。
    “我问过岁寒,你儿子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他相信他的母亲,所以我也信你。”靳月转身就走。
    瞧着手中的猴子面塑,敦贵妃指尖有些轻颤,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冲着靳月的背后喊了一句,“雪妃只是个引子”
    靳月蓦然转身,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小心。”敦贵妃眼眶发红。
    靳月的眉心狠狠皱了一下,冲她点了一下头。
    出了大牢,靳月的面色便彻底沉下来了,站在阴翳处半晌都没有吭声。
    “少夫人,您是不是觉得”霜枝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尤其是听到敦贵妃最后的话,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哪哪都不得劲。
    明珠抿唇,“奴婢也觉得瘆得慌,那敦贵妃好像要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可能是少夫人对九皇子的情义感动了她,所以才对您说了那两句话。”
    “引子”靳月敛眸,“引子投石问路”
    霜枝搓揉着胳膊,“接下来怎么办要不先离开这里,奴婢觉得浑身发毛,有点脊背发凉。”
    “这阴气重。”靳月抬步就走,“走吧走吧,吃饭去”
    然则下一刻,大批的内侍又将靳月团团围住。
    “得,又来了”明珠默默的捋起了袖中。
    “月儿”
    人群分开两旁,傅九卿从人后走来。
    靳月报之一笑,疾步迎上。
    “慢些”傅九卿抱住她的时候,一颗心终是安生的落下。
    伏在傅九卿的怀里,靳月也算是放了心,“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我没求救,也没把事情闹大,莫非相公能掐会算”
    “自己的女人,得凭本事保护好。”他垂眸,“看看你自己的鞋。”
    靳月噗嗤笑出声来,“幼稚”
    他让人在她的鞋底弄了点不一样的隔层,也就是说,她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留点消息,比如偶尔留在地面上的,残存的白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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