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春心萌动
    夜幕降临, 一辆侧面绘制着弯月标识的牛车停在了月辉商行的后门。不同于人来人往的正门位置,在这个大多数时间都只是用来装货和卸货的地方,博多展示出了别样的重视态度。
    通向后门的巷口是一道与两边屋檐齐平的木门, 平日里门锁紧闭,防止闲杂人等从这里混进去;每当车辆通过时,这里还有专人看守, 以防有人浑水摸鱼,从这里进了月辉商行的内部。
    当然, 这是对外的解释。
    真正的理由,则与坐在了牛车上的人有关。
    从牛车驶过城池大门时, 清彦就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他颇为闲适的单手撑在矮桌的一角上, 透过窗上挂着的那层薄纱向外看去。
    他不是一个能够享受热闹的人,但这不意味着清彦拒绝着烟火气。
    街边店铺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是有人站在了门口, 带着满满的笑意招揽路过行人走进自家消费;路人的脸上也是相似的表情,他们衣衫整洁, 虽说有着打着补丁的地方,可精神样貌远超他人。
    这座城的居民就像是被神保佑着一般,把灾祸与痛苦挡在了外面。
    有趣。
    轻轻的摇动着手中的折扇,清彦垂下了眼眸,微微一笑, 如果事实如表面这般圆满的话,那藏在了暗处的噬人眼神又是从何而来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截路, 就有不少恶意盯上了清彦所乘的牛车, 但或许是有着弯月的守护, 这些恶意一闪而过, 从即将开锅的沸腾,瞬间变回了冷静的模样,快得让清彦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这座城给人的感觉确实很矛盾。
    脑海中闪过下午时瞥过的那张脸,清彦可不会觉得,那人的目的地刚好与自己相反。
    “清彦大人,前面就是我们的商行了。”
    小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把他准备多时的介绍一字一句的背了出来,那过于生硬的语气,让宗三有些不忍的捂住了脸。
    弟弟啊,知道的人能够看出你僵硬表面下的用心良苦,但不知道的,绝对以为你是心生不满,试图用态度劝退。
    “接下来的部分交给我吧。”
    宗三挑了个合适的时机打断了小夜那说得越来越快的介绍,“城中有不少热闹的地方,您要是感兴趣的话,等我们稍事休整后,就可以陪着您一起来逛逛。”
    小夜跟着点头,慢了半拍想起来,他坐在了外面,车里面的清彦根本看不到。
    接下来,就是属于宗三的客串导游时间,作为一心想要从笼子里飞出去的“笼中鸟”,他是第一个响应了博多藤四郎计划的人。
    起初,付丧神们都以为那看似瘦弱、浑身上下都贴满了病弱标签的宗三坚持不下去,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会丧着一张脸重新回来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不止坚持了下来,并且做得极好。
    作为天下之主的象征,宗三在高位者身边呆得久了,自然是耳濡目染,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处理麻烦的方式,那比一般人来得熟练和霸气。
    没错,霸气这个形容,现在成了宗三身上那不可抹去的一部分,让人为之侧目。
    他说起话来看似委婉又动听,实则处处都埋着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宗三坑得满脸是血;想要反坑回去的人,会崩溃的发现,他们在话术上的研究与展现,根本比不上眼前这带着病态的男人。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月辉商行所拥有的店铺。”
    宗三坐在了清彦的身边,手指轻点,给清彦指出了几家看上去与月辉商行没有关系的店。
    他把驾车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弟弟小夜。
    低气压缠身的小夜默默的盯着拉车的牛,用着点点的杀意刺激着这辛苦的代步工具加快脚步,在不惊扰到别人的前提下,用着最快的速度抵达终点。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事实上,在这些年里,眼馋着商行利润,想要用各种手段将店铺从我们手里夺走的人很多。”
    抚了一下垂至胸前的粉色长发,宗三眼角所带出的笑意更加温柔,“所以在吃了第一次的亏以后,我们就把狡兔三窟运用到了现实之中。”
    “就连在这些店里工作的伙计,都不知道他们的背后其实站着的,就是自认为是竞争对手的月辉商行,有时候惹出的一些笑话,让博多听了都头疼。”
    在说到这些事时,清彦明显察觉到从打刀身上所传来的愉悦气息,这是他在本丸时很少能够看到的。
    这么说或许有些抱歉,可大部分的刀剑,对于战斗的兴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斩杀溯行军守护历史对于他们而言是责任和义务,但如果某一天可以将这份重担从肩上卸下的话,没有人会坚持硬抗。
    举个最为直观的例子,江雪左文字。
    这振太刀可谓是把对于夺走他人生命的厌恶写在了脸上,更是表现在了行动中的点点滴滴里,在清彦还没有变成鬼之前,他有时候在本丸散步的时候,就会看到坐在小花园一角的江雪。
    这人的手里会拿着半块馒头,然后把它搓着细碎的馒头渣,喂给在地上辛苦的搬运着食物的蚂蚁。
    只要接下来没有事,江雪就能够维持着这单调的动作,直到把馒头全部喂完后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他面无表情的喂蚂蚁的样子莫名治愈,让人看了以后内心平静,甚至还有和他一起喂蚂蚁的冲动。
    有时候,清彦还能看到江雪在给五虎退的那几只小老虎梳毛不,在五虎退和清彦签订了契约后,他的小老虎们一夜长成了巨型大猫,随便一个飞扑都能把瘦弱的清彦给压个半死。
    但对于江雪来说,老虎的那点重量还在他的可承受范围内。
    于是乎这些长大了也依旧热爱撒娇打滚的大猫们,就会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江雪的膝盖上,在梳子从头顶滑到尾巴后,会舒服得脚爪抽一抽,再把尾巴卷成爱心的模样。
    光是看到那纷飞的虎毛,清彦就觉得鼻子发痒,拒绝了和大猫们的有爱互动。
    江雪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一点不满,后来五虎退变得忙碌起来,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老虎,也是江雪接手了这件麻烦事,把那五只大猫喂得皮滑毛顺。
    清彦怀疑,江雪的大部分工资都变成了肉干骨棒进了这些大猫的肚子里。
    所以只要回想起这两个画面,清彦就发自内心的觉得,把付丧神从战场上解放出来的做法,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否则谁会知道,那一天到晚沉默不语,手中总是转动着佛珠的江雪,私下里有着这般柔软的内里呢
    这是付丧神们几乎不要暴露出来的一面,或者说,相比于维护历史的大义凛然,他们的个人爱好在这份责任面前不值一提在某些审神者看来,身为某人的刀剑竟然有着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那必须要进行处罚。
    但这样的付丧神,才更像是他们该有的样子。
    那些热衷于在战场上磨练自己,进而提升着能力的刀剑,清彦也没有强行让他们回到日常生活中的意思。
    说到底,清彦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他厌烦着一成不变的风景,想着法的让眼前画卷上的颜色更加丰富多彩。
    就算是反差极大也没有关系,从无到有,从只能按照他人的意愿行动,到逐渐摸索出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清彦很是乐意见到这一幕。
    不是为了他人活下去,而是为了自己。
    在发现签订契约后的付丧神们,隐隐有着将一切都与审神者挂钩的迹象后,清彦就主动把他们从身边赶走,用着听起来十分任性的理由,让他们去做一些完成起来极为困难的事情。
    月辉商行是刀剑们为了给清彦搜寻着“有趣的东西”而诞生,可没有清彦的放权与主动驱赶,他们哪里又会主动的迈出艰难的第一步,进而发现自己在战斗以外的事务上有着绝妙的天分。
    因此,在宗三用带着骄傲的口吻向他“显摆”着这些年来的努力时,清彦始终是带着笑意认真倾听。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不称职的老板,过了这么久才有机会和“员工”面对面的进行总结但是做个甩手掌柜真的是太快乐了,清彦不想改变。
    咸鱼是人类的本质,想要与本质对抗清彦想了一下,那估计得到自己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奋起时才能有所改变。
    现在嘛
    当个咸鱼不也挺好的嘛
    牛车走到某处时暂停了一小会儿,宗三低声解释说,后门开口处的木门得有店长的同意才能打开,不过博多就在这里,不用等太久。
    果不其然,在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后,清彦在窗口的位置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乱的眼中满是欣喜,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向清彦问好。
    “清彦大人,您真的过来啦”
    这是一句标准的废话,可乱那期期艾艾的小表情实在让人不忍责备他。
    清彦点点头,将扇子伸出去敲了敲乱的头,让他不要拦在这里,再磨蹭下去,博多就要亲自出来找人了。
    捂着被敲打的地方,乱的脸上出现了有些傻傻的笑,他能够体会到退说的审神者变回了从前那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确实,那曾经竖在了两边之间的高墙,正以着夸张的速度崩溃倒塌。
    小夜从坐着的地方一跃而下,选择了牵着牛往里面走。
    乱的眼神焦点在离开了清彦的身上后瞬间变得冰凉冷漠,他勾了下嘴角,用着轻快的语气说,自己还给清彦准备了礼物,要去取一下。
    等到牛车驶进去,木门合上后,他盯住了刚才流淌出了恶意的地方。
    “真是一点都不吃教训啊。”
    他略微的低下了头,脸侧垂下的发丝被夜风吹动,模糊了乱的视线。他的左手搭在了腰间的短刃上,指尖在刀柄上摩挲。
    “一个人在这里傻站着干嘛呢。”
    鲶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成为路人眼中瑰丽风景一部分的乱,他走过去轻拍了下乱的肩膀,被乱那倏然抬起头的动作吓了一跳。
    还有这带着杀意的双眼
    “怎么,又有不长眼的妖怪惹上你了”想想刚接到的审神者已经抵达的消息,鲶尾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乱会如此生气的原因,“该不会是有人盯上清彦大人了”
    “应该是说,只要和月辉商行有关的,都属于被盯上的目标。”
    乱的嘴角极为快速的扯开一道血腥的弧度后又恢复了正常,“别的也就算了,把心思放到了清彦大人身上,这可就不太好了。”
    “今晚不行哟。”
    鲶尾用手扣住了乱的手腕不让他过去清场,“万一清彦大人想要晚上出去逛逛呢,到时候一城的血腥味,那也太打我们的脸了。”
    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毫无用处,乱只能在被拽走前,朝着之前感觉最强烈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没办法,鲶尾虽然看上去还是胁差没有变化,可他的身高还有力气,那是奔着薙刀而去,每每在这种时候,乱都会有些小生气,因为这也太作弊了。
    在两人走进了月辉商行后,藏在了暗处的奴良滑瓢带着微微的失落,看着牛车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不舍的一声叹息。
    他清楚的记得,在车转了弯,自己的眼神从车窗上划过的那瞬,坐在车里的人那准确捕捉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勾起的嘴角宛如锋利的刀尖一般刺中了滑瓢的心。
    果然,当时被看到的那一眼不是自己的错觉。
    奴良滑瓢靠在墙上,脚边是某个奇形怪状,被他用绳子随意的捆起来的妖怪。他过来时,这妖怪正对着车厢甩舌头,那滴滴答答的口水让滑瓢倒足了胃口。
    但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平日里会干脆利落斩下的动作在最后一刻暂停,他选择把妖怪捆起来,而不是当场杀掉。
    “我难不成是被下了咒”
    他带着些许的崩溃揉着自己的头发,难以相信这明摆着的事实。
    而且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群进退有序的妖怪
    对于想要成为魑魅魍魉之主的奴良滑瓢来说,这件事的震惊不亚于他那点萌动的春心。更厉害的是,这群妖怪还和人类和平共处,商行开在了城里面最热闹的地方,都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妈的,输了。
    滑瓢一个重拳砸在了身旁的墙壁上,簌簌掉下的墙灰砸在了地上妖怪的头上,让这被捆起来的妖怪拼命的挣扎起来,想要尽快逃离。
    “想逃”
    眉头一挑,奴良滑瓢的嘴角向一边勾起,露出一个放肆且嚣张的笑来,“人都看不到了,我还会留你一命”
    刀光闪过,身上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妖怪被劈成了两半倒在地上。
    滑瓢颇为无趣的收回了刀,在下一次与那位“辉夜姬”正式见面之前,他决定要搞清楚这群妖怪的来历。
    谁能想到,在通向魑魅魍魉之主的道路上,还有这么大一个阻碍。
    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滑头鬼乘着月色,从小巷消失不见。
    另一边,载有清彦的车稳稳停下,宗三撩起帘子推开车门,站在了车厢的一边等着清彦下来。
    清彦倒也不必如此。
    他早就不是藤原家的病弱孩子了好吗,这种恨不得让清彦从车上下来的瞬间就坐上轿子的贴心,属实让被如此对待的清彦感到了不适。
    下午时散落的发还没有扎起,清彦自己去束发时,总会出现这里多出来一绺,那里又支出来几根的窘境。索性这周围也没有陌生人,他就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博多掩在了袖子下的手一紧。
    他刚给审神者买了用来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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