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挤眉弄眼的,“你又要上学啦”

    “骗人找点好词儿,难道还要考状元你是不是傻呀”

    早课结束,换上衣服扒两口早饭,两人再去永延殿请安,白芷没忘让商陆把她的药箱给提上。商陆道“你也太热心了吧”白芷道“没名字一号的药是我改了续命胶的方子做的,药效不如但是成本低了很多,昨天你也看到了二百颗,你觉得我会给谁”

    商陆麻利地拎起药箱“我来您这边请,这里的楼梯不是全都贯通的,有死路。来来来,这边请。”白芷拿过药箱“哼。”

    白芷一向早起,此时天才放明,住在更下面地方的人陆续往上来。每隔五天,顾郁洲都要大规模的接见属下,这是他回来的第一个早晨谁也不愿意错过。永延殿的格局方正,建筑比朱鸟阁更大,挑高也更高,前殿是个广场,已经有些人在等候了。两人看到了顾清羽按剑在外,看到他们微一点头。

    商陆说一句“我去送药。”就眼巴巴看着白芷。白芷找出瓶子给他,商陆两下跳到顾清羽身边“师父,药。”顾清羽揣了药,低声道“你们别做得太过份。”商陆哼唧一声“靠山吃山,以前他们”

    “又胡说了。”

    商陆吐吐舌头,拖着剑跑了回来。四周好多人都往白芷这里看,还有悄悄指指点点的。有些人就明光正大得多了,大伯母与顾守礼直接过来了,大伯母问住得怎么样,顾守礼问有什么要添置的。白芷道“我是有些想法,希望不会太麻烦。”大伯母笑道“自己家,怎么算麻烦”顾守礼道“你只管开了单子来。”

    白芷道“有件事,怕是开单子也不顶用的――我想看病人。”

    母子俩的脸都舒展了开来,顾守礼道“我们早盼着你能给阿爹疗伤了。”他是一个英俊的青年,一笑起来眼睛微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样子。

    “今天方便吗”

    大伯母道“只要你方便。快到时间了,来吧。”今天白芷给排在了顾翊徵的女儿顾琳的身后,顾琳回头对她笑了笑,稍有点皮,白芷也对她挤挤眼睛。顾琳看了一眼药箱,白芷瞄了一下她的佩剑,两人相视一笑。

    请安的过程不复赘述,白芷没看到双胞胎也没看到小姨娘。传说顾熙宫还有两个生了孩子的妾,也没有出现,倒是见到了六位年长堂兄的妻子,白芷把她们的长相都记下了。原本请安之后没有职事的人都可以退下自己玩儿去了,今天顾郁洲没有让众人散去。

    俯视座下满堂儿孙、晚辈、部属,顾郁洲缓声道“近来大家都辛苦了。你们或许认为是多事之秋,顾家两百年来经历了多少风雨,勘破多少阴谋什么样的野心家没见过这天,塌不下来。”

    应该是注入了内力,上下都听得很清楚。

    底下一片应声。

    顾郁洲道“我今天把话放到这里,每个人都能得到他该得的,没给的,最好反省自己差在哪里。开始吧。”

    顾熙宫便开始宣布赏罚,先是罚,他拍了拍手“带上来”

    从两侧便有两列黑色劲装的精壮汉子押着十几个人出来,顾熙宫宣布他们的罪状“贪得无厌、嫉妒成性,勾连外人残害手足、谋害同门、妄图破坏我连天城。勾结官府想要谋害家主,想报复他们认为不配享有现在生活的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官府是怎么处置所谓江洋大盗的,斩首、抄家,家眷贬为奴婢、没入教坊,这算好的了,阉割为奴、卖为官妓也不是没有。”

    “没了家主他们有本事掌握住连天城吗不能他们只能做别人的傀儡大家统统任人宰割捐税有多重徭役有多重多少贪官酷吏都能欺辱你们,欺压你们的家人,这是他们要的结果”

    底下顿时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人人气愤。顾熙宫又加了一句“这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吗”

    “不是”

    牛人啊白芷小声吸气。

    顾熙宫接着就是宣读处罚“顾朝行,杀害同门十二人,伤二十三人,抵命”、“顾立阳,杀害同人九人,伤七人,抵命”一条一条杀气腾腾。

    殿前广场一片血色。

    顾家砍头的效率很高,三两下砍完了,顾熙宫开始宣布奖励“死者,顾氏安葬,家眷子女顾氏抚养,伤者顾氏医治。致残者补偿。死了子女的,顾氏给他养老。”然后是种种升迁命令,刚才处决了十几个人,连同之前一个月杀掉的,空出了不少位置,都依功劳填上了。

    其中白芷比较留意的是,顾守仁又领了一司的职务,顾熙宫又有一个儿子被任命去接管一处别府。陆英被正式任命做了顾清羽的副手,白微则被调到司刑的顾守义的手下当副手去了。商陆的职位还没有变,不过有金银和宝剑的赏赐。除此之外,殿上殿下各有好处。

    一时欢声雷动。

    白芷的笑容僵了,这就是她要掀翻的五指山。

    顾郁洲含笑看着大家的喜悦之情外溢,良久,待欢声稍停,顾郁洲道“孩子,你过来。”

    顾琳稍一回头“叫你呢。”

    白芷抬头,有点怔的目光与顾郁洲看着正着。顾郁洲温和慈祥地向她伸出手来“来。”

    白芷硬着头皮上去,顾郁洲一改“天塌不下来”的气势慈和一如往昔,握着白芷的手说“这是阿羽的女儿,现在回家了。她在外面的化名你们或许听过,周南。我已择定吉日开宗祠。”

    底下一片恭喜老爷子找回孙女之声,个个开心,笑盈盈地看着白芷。白芷也扯出一个笑来,小声说“人挺多。”

    顾郁洲也偏过头来,小声说“人多才不会冷清。到时候他们都去给你道贺,你准备好茶点。要看歌舞,我让他们把单子送给你挑。”

    白芷看着他笑“好呀。”

    再次安静下来之后,白芷小声说“您忙我准备等会儿堵大伯父去。”顾郁洲道“闲不下来,你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不用你堵,等会儿咱们一起去找他。”白芷道“一言为定。”

    顾郁洲对下面说“都散了吧。”携着白芷的手径往永延阁去,顾熙宫嘱咐一句“方才说的都快些办,金银赏赐分下去,谁要中间乱伸手别怪我剁了他的爪子”也赶回去。

    永延阁,白芷与顾熙宫对座诊脉,顾郁洲驱散众人只留着顾清羽、顾守仁与大伯母三个与他一起围观。

    白芷仔细摸了两只手,对顾清羽道“昨天您说师兄的时候,少说了个们吧”

    顾清羽两眼望天。

    白芷道“被别人的内力所伤,同源,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将自己的真气注入您的体内。原本输送功力是好力,但是他反着运功,所以现在的身体是一个战场,里面有三股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在作乱。要耗费功力时时压制,一不留神它们还会跑出来作乱。现在又达成了平衡,抽出一股来顿时大乱。又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补药,局势搞得更混乱了。脏腑受创,身体的平衡非常脆弱。”

    围观者都出了一口气,这是顾家一直在隐瞒的,既为稳定人心也是为了做局。他们都知道病因,所以才不急着让白芷来诊断。又因为别人尚且没有医治的办法他们需要白芷来治,所以要观察她的本领。

    大伯母垂泪道“好几年了,只有吃了你的药才好了一些。就是那个”

    白芷道“我知道。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大伯母关切地问“那”

    “有点难,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伤也是一样的。如果有高手把几股真气除去就行,但是身体恐怕经不起,对功力的要求也太高。”

    大伯母问“难道就要一直吃药”

    “我治内伤治得少,还是更依靠治病的法子来治。还是要壮大自身。续命胶说穿了就是增补自身,比您那些补药阴阳平衡,所以病情才会好转。只是毕竟霸道了一些,再吃下去续命胶会变成催命符的。我会先润脏腑、养丹田、补经脉,再把续命胶的方子改一次,让它温和一点。这个过程中要不断调整药方、剂量,养得差不多了大伯父自己把真气驱出或者消化掉。这个过程中,身体还是会受到一些伤害、会虚弱。”

    顾郁洲若有所思。道理其实不少医生都说过,难就难在谁都知道要这么治,但是谁都开不出具体的方子来。就好比谁都知道考个状元能做官,可就是考不上,官自然也就没得做。

    白芷道“有几点我得先说明白,任何治疗都是有风险的,有九成把握的病撞上那一成不凑巧,就是十成的悲剧了。不要伤神、动怒,好好的人伤神动怒都会生病。一旦开始用药,饮食单子我也会开出来,熏香也要有禁忌。随着对病情的了解,我还可能改变治疗方法。不治,就吃药,估计也能保个三、五年。我要说的,都在这儿了。”

    大伯母面有忧色,顾郁洲与顾熙宫对视良久,顾郁洲道“开方子吧。”

    白芷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命算是跟顾熙宫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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