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只觉着有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僵着不敢动弹,便有熟悉的声音响在了耳边“小姐,您怎么了”
    她未能及时反应过来,又听得那人急切地问,“小姐小姐可是魇着了”
    她依稀分辨得出这声音是桐离的,慌忙睁开眼来看果然桐离这会儿正跪在床边上拉着她的手,皱着一张小脸,掌心里是一层薄汗。
    “小姐您可醒过来了。方才又是哭嚷又是喊叫的,可吓坏奴了。”桐离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又扶着人坐起来,“小姐可要喝水”
    阮柔缓了缓神,见屋里并没有那人的身影,这才安下心来点头,“恩。”
    桐离麻利地为主子倒了杯水递过去,这会儿又站在床边上说道“小姐,天快亮了,该起床梳洗了。今儿是您的大日子,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的。”
    阮柔喝了一小口水,抬眼望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泛着浅浅的灰白,隐隐有光亮透过云层照进屋里,这天确实是要亮了。
    今日便是她嫁入相府的日子,日后无论怎样皆是听天由命了。这般想着,她的心便不由得一沉再沉。
    还需得多避着那人,多多听话才是,保命要紧。
    阮柔起了床,沐浴熏香过后发现阮夫人已然等在了屋里。她不由得晃神,望着母亲通红的眼底,便知是一夜未得好眠的结果,心中隐隐泛着疼。
    “阿娘,您怎么来了”她缓步走过去,挽住母亲的手臂。
    江秋盈朝她笑了笑,扶着她走至妆台前坐下,“今日你大婚,阿娘亲自为你梳头。”
    她垂着眼,手中的玉梳落在阮柔那如瀑的青丝上,一下一下,是不舍,亦是心疼。
    “柔儿,若有选择,阿娘也不会让你嫁到相府去,怪只怪阿娘无能”江秋盈说着便哽咽了,“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想家了便叫人送信回来,阿娘去瞧你。”
    阮柔将眼里的泪生生给咽了回去,朝着江秋盈笑道“好,阿娘放心吧。”
    母亲已是这般难过,她若是再跟着一起哭怕是要没完没了。更何况,她虽心有不甘,却并非想让阿娘担心至此。
    她受过父亲的冷落,故而才更知珍惜对自己好的人,她不能眼看着母亲为自己日日忧心。否则,便是白费了阿娘从前的疼爱。
    这般想着,她便强撑着让自己笑,未曾在江秋盈面前露出半分的难过。
    待梳发完毕,阮柔还是有些撑不住,便好生劝了阮夫人几句,又叫弱春将人扶去了前厅,这才敢偷偷落几滴泪。
    桐离给她递了帕子,小声劝慰“小姐,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肿了眼睛。”
    阮柔点点头,抬眼去瞧镜中的那眼眶微红的女子,长舒了口气,轻轻勾起唇角来。
    毕竟一生只成这么一次婚,她须得笑着才好。
    衣装皆换好已是近了辰时,外面的天早已大亮,温热的风吹拂着一切,将院中开得正盛的茉莉的香气都给带进了屋里,清香淡雅。
    阮柔抬眼去看,“倒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今日小姐出嫁,自然是个良辰吉日。”桐离这般说着为她整了整身上的的喜服。
    那大红色的衣裳上绣着金银双色的鸾凤,绣法精湛栩栩如生,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莹莹的光,十分的华贵美丽,更是衬得她清丽不俗的容貌更加灵动端庄。
    阮柔垂眼瞧了瞧,到底还是欢喜不起来。
    哪个女孩子幼时不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着凤冠霞帔嫁给心悦的那人,可今日真正将这凤冠霞帔穿上了,却是心中五味杂陈。
    到底那人并非她的选择,未来的境遇亦是未卜,她日后可还有命再回来瞧一瞧都未可知
    这般想着,便已有喜娘进来提醒“吉时已到,喜轿已候在府门口,新娘子该去正厅拜别父母了。”
    彼时前厅中阮家的众位皆已到场。
    芳阁这边,红盖头落下,娇容尽遮,阮柔在喜娘与桐离的搀扶下至了前厅,行礼跪拜。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保重身体,福寿绵长。女儿这便走了。”阮柔伏在地上恭敬地磕了头,久久不愿起来。
    这家虽然不好,可到底还有疼爱她的母亲和两位哥哥。
    “新娘子,该走了。”喜娘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阮柔这才悻悻起身随着她抬步朝着阮府大门口而去。
    身后是阮夫人轻声啜泣的声音,阮柔每走一步,心尖就揪得越发难受。
    终究还是舍不得阿娘
    “柔儿”忽的听见有人唤了她一声,一行人脚步顿下,便听得有人疾步走了过来。
    “二公子。”听得桐离这样唤了一声,阮柔的鼻尖不由一酸。
    二哥阮屹是与她最为亲厚的,虽为言语尖酸刻薄的徐姨娘所出,但阮屹为人谦和恭善,最是疼她这个妹妹,待她比同是阮夫人所出的大公子阮峪都要好。
    这会儿她忙唤了一声“二哥。”
    “柔儿,”阮屹说话的时候气还不曾喘匀,阮柔估摸着他应是方才从外面赶回来,因为这熟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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