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晋同说“我给她打过电话了。”
“这事儿算大吗”
“当然。”简直是火山上浇汽油了。
“是这事儿大,还是我被外头知道的事儿大”
“啊”蔡晋同没太明白孟冬的问题,“当然是今天的谣言影响更大。”
“那你找人再拍几张我跟喻见的合照,拍到我后脑勺。”孟冬把饼干撂一边,双腿架到茶几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让我再想想。”
蔡晋同想来想去,只能老实认命。
喻见原本决定今天依旧不出门,但天不遂人愿,蔡晋同又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她听完,一字一句重复“你说他提议,让我现在出门,跟他拍合照”
虽然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蔡晋同觉得他原话不是这样,喻见的表述有些怪异。
他忽略这些小节,说“对,晚不如早,省得让这谣言发酵下去,你知道的,事情拖久了不澄清,猴子也能被人说成是熊猫。哪有这么多清者自清啊再说”
蔡晋同压低声音“我看孟冬这人,虽然看着难搞,但至少现在挺好说话,只要他不往外说,医院不往外说,谁知道他的伤势严重度你身为事故责任人的女儿,替父母分忧,亲自出面照顾关心伤者,这不是该夸的事儿吗更重要的是,说不定孟冬的记忆立马能全部恢复了呢这样一来就真万事大吉了。”
只是因为想找回一张照片,喻见最后被逼出了门。
蔡晋同是抱着一种烧香拜佛的心态许下愿的,没想到他竟然成神算子,接上喻见之后再去接孟冬,孟冬告诉他们,他恢复了第二段记忆。
“抽屉。”
指的是副驾仪表台下方的储物箱。
孟冬打开箱盖,往内翻找,一会就翻出钥匙圈,上面套着两把钥匙。
他转头“这个”
喻见从上车到现在,此刻才见到孟冬正脸,她和对方对视一眼,“嗯”了声。
喻父喻母做事仔细,家里和车上都放着备用钥匙,一把卷闸门,一把饭店后门。
这会时间渐晚,但还没到天黑,喻见说“等记者走了从后门进。”
蔡晋同就把车停在了饭店后门附近,他问俩人饿不饿,两个都说不饿,他又问起喻见“你今天构思的怎么样”
喻见差点没记起,她敷衍“灵感又枯竭了。”
蔡晋同“”
蔡晋同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喻见可能是懒得出门,所以才想了个构思新书的借口。
他虽然被耍,但也不气,既然喻见已经说出口,那他绝对会让她照计划进行。
因此他语气自如地说“你第一次没经验,要不我找两个作家给你上上课,教你怎么写”
孟冬听见,问“写书”
“是啊。”明星出书这种事不用保密,蔡晋同道,“公司想让她写本关于她自己的书。”
“哦”孟冬问,“写得怎么样了”
蔡晋同说“头都还没开。”
天黑了,观察四周,灯火喧嚣,记者散场,蔡晋同下车走了几步,回来跟他们招了招手。
打开饭店后门,直接进厨房,穿过厨房就是大厅,面积很小,只有几张桌子,地上有些小垃圾,但整体还算干净,毕竟前天意外发生后,里面只是大致打扫了一遍,不像平常那样能仔细做卫生。
喻见把灯打开,走进收银台开电脑。
蔡晋同头一次来,一边四处打量,一边问“店里没其他监控吗”
“这么小的店,没多装。”喻见从电脑显示器上看见她身后的倒影,那人抄着手靠墙站,目光凝在她的方向。
暗屏变亮,他的倒影也消失了。
“要不是被骗过钱,我爸妈连收银这边的监控也懒得装。”喻见接着道。
监控调出,喻见也没多大兴致,她转头,一下对上那人的眼睛,“你自己来。”说完,她往外走。
孟冬松开手臂上前,正好将喻见出路堵死,于是他往后让,她却往左偏,再次堵住。
他又往前,她同时也向右偏,两人最后撞到一起。
喻见抬头,孟冬微侧着头,距离近到孟冬能看清她的根根眉毛,喻见也能看清孟冬下巴上的细小胡渣。
店内没开空调,冬天潮湿阴冷,有热度的呼吸相撞后格外明显。
“我也来看看。”蔡晋同走了过来。
这回孟冬身形没动,喻见擦着他的后背走出收银台。
两个男人看起监控。
蔡晋同有些饿,货架上只有酒水饮料,他问喻见“店里有没有什么能填肚子的”
“不知道,”喻见从餐桌上搬下一把椅子,解下围巾散热,坐下说,“你找找看。”
蔡晋同抬头又弯腰,最后拉开柜台抽屉,从里面翻出两盒喜糖。
他拆开一盒,倒出糖果,拣了一块巧克力,问他们“有糖,吃不吃”
没人说要吃。
他又拨了下压在喜糖盒底下的一张请柬,对喻见说“这儿有张请柬,新人冯佳宝,林道行。”
喻见倚着餐桌说“是我表妹他们。”
“原来他们刚结婚”蔡晋同随手打开看了眼,“十月二十六,就在那酒店结的啊,巧了。”
孟冬划拉着鼠标,蔡晋同觉得他点击进度条有些随意,于是说“你慢点儿,第一天你不是四点四十五左右进的店么,一顿饭等上菜吃完,少说也要十来分钟。”
孟冬松开鼠标“你来吧。”
蔡晋同无所谓地接手。
孟冬重新抄起手,靠着墙站。
过了一会,蔡晋同边盯监控边对喻见谆谆善诱“刚没接着往下说,写书这种事儿吧,也没那么难,开起一个头,往下也顺利了,文笔这些也不用太讲究,不过以你的才华,我觉得对你来说没问题。我建议你就从你学生时代写起,比如你是怎么接触到诶”
蔡晋同握着鼠标,一不小心点开了屏幕下方菜单栏中的音乐播放器,正要去关,他看见歌名,播放界面上只有三首歌,他顺手就把歌点开了,缓慢的曲调从音响中流淌出来。
喻见一只胳膊支在餐桌上,正捻玩着围巾上脱出的那根线头,她手指一顿,捻线头的动作慢了下来。
音响的音量较低,调子节奏舒缓又带点跳跃,歌声有几分随性和慵懒,仿佛阳光穿透树梢,蝉鸣开启一段夏。
蔡晋同曾问过她,她怎么对她父母不孝了
大概就是,那个夏天的最后一场模拟考之后,她把母亲气瘫,父亲怒拍桌,磕碎了两只碗。
“所以,因为你不想读高中了,舅妈被你气得病倒,舅舅连饭店生意都不做了,你在家里待不下去,就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车,从你们市,到我们市来”表妹扒着树问。
她坐在草坪上,一边扒果皮,一边纠正“不是我待不下去,我是不想背负弑父弑母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