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衍一番肺腑之言砸的魏寻头晕眼花,他心中清楚,师父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金身未成,何止未成,最近两年根本无暇静修,差的还很远。
    可是行至海上,戾气是比别处重了些,却也当真未见异常。
    魏寻心中无法分辨,毕竟师父没有去过不暮海,可会是谨慎太过的师父小题大做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有一点魏寻明白,既然世人皆以为那地方只有悯怜可以自由来回,那么无论真假在世人眼里都只能是真
    今日自己安然归来,就定然掀起波澜。
    师徒二人长久无言。
    魏寻难得一次失礼不答师父问话,许清衍知道,这便是魏寻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既听进去了,心中必会有计较,便道“你最近便闭关修炼去吧,就算让你安然归来的消息晚些传出去,也好叫我们多些时日思考对策。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把。”
    魏寻闻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酸,他抬眼看着眼中这个自己叫了十多年师父的人,眼下已是老态毕现。
    这个男人这么多年虽不与自己亲近,严肃刻板有余,和蔼温情不足,为人有胆小谨慎又胸无大志,个人修为无所成,门派发展也很是平平。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看着身无长处,却又真真是拉了自己出深渊,传了自己一身本事,没什么能耐现下也还多少想着要护着自己,不禁有些鼻酸,膝盖又是一软。
    “师父,徒儿无用,累及师门。但愿凭这无用之身,以性命护得师门周全”
    “哎刚刚才说了你这毛病。果然啊,这么些年,你就是听不进为师的话”许清衍合目摆手,动作看上去已极是疲累,“罢了罢了,为师也无意刁难于你,亦不过是怀璧其罪”
    他复又长叹一声,“你今日操劳,天色已晚,敛了铃声退下吧。”
    魏寻走出师父房间,心中烦乱,并未急着回房,就这样在山中漫无目的的闲转,也不知怎的,就刚好走到了刚才肖一睡着的井边。
    他突然忆起了自己和肖一这般年纪时的光景。
    那时的自己内心空虚恐惧,求好心切,整日只知道修炼。
    虽明里暗里不受同门待见,却也只是孩童间的戏弄,当时总想日子过得再快些,能早日看到自己大成的那一天。
    现下倒觉得那些日子也尚算无忧无虑,竟还有些怀念。
    抬眼看了看这山中月色无边,倒觉得恍惚间有些不认识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了,不由得心中怅然
    当真是离开的久了些啊,似乎有些不曾注意到的东西都变了。
    思及此处,魏寻又想起了刚才背着肖一时的情景,那孩子的腿,垂下来已经搭到了自己的膝盖,真的是长大了。
    当年瘦弱的“小哑女”,竟已然长成了一名少年。
    他苦笑呢喃“真是离开的太久了,再有几年,就该和我一般高了,怕是该背不动了。”
    说罢定心提气,脚下生风,快步向自己卧房掠去。
    一进门,魏寻便听到床榻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进门吵醒了浅眠的肖一,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吵醒你了”
    见无人应他,便轻步走到床边。
    只见肖一精致的脸上面露狰狞,拧着眉头,唇缝紧抿,脑门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手指关节因为死死抓着床单而泛着青白,腿也不时有意无意的踢蹬几下,想来刚才的窸窣声想来就是这么来的。
    是噩梦吗魏寻心中暗道。
    他隐隐察觉到有深重的戾气磅礴而来,一时也不知是否应该唤醒眼前人,只得坐在床边,用衣袖拭去肖一额头上的博汗,轻轻的拍着肖一的胸口。
    好像记忆中,当年自己的母亲拍着自己的前胸后背哄自己入睡那般的轻柔。
    他感觉心中猛地揪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心中自嘲,魏寻啊魏寻,你刚才还跪在师父面前信誓旦旦要护师门周全,岂不知自己连个孩子都护不好。
    这孩子戾气这样重,如此下去该怎么好
    “别怕,七师叔在呢。”魏寻轻言,“之前是师叔疏忽了,师叔不好,跟你道歉。今后有师叔在一天,便护你一天周全。七师叔永远挡在你前头。”
    略微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唔你相信哥哥,好不好”
    床榻上的人明明是还睡着,但好像能听到他说话一般,竟慢慢的解开了眉头和手脚,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肖一睡得很沉,直到日光从脚头爬上了他的脸,将他全身铺了个满,才被晃醒。
    意识逐渐清明,却也不愿睁眼。
    这么多年肖一就算不做那个天降火雨的怪梦,也只是梦到自己被野狗追咬,在醉欢坊受虐,或是梦到自己断腿的那一晚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不曾做过昨夜那样的美梦。
    梦里有人轻轻的拍着他哄他入睡,虽然不曾感受过母亲的怀抱,但他觉得梦里那就是母亲在哄着自己的孩儿入睡。
    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轻轻的说“你相信哥哥,好不好”
    肖一轻轻挑了下眼皮,看见窗边的魏寻迎着晨光而立。
    在那一束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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