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一只手抱住沈山,一只手抱着滑板往前走。走到一米多深的地方时用背带绑住沈山,拿出滑板等待海浪的到来。
    不一会,一股海浪冲向叶蓁,叶蓁大喊出声“来了,小山子快抱住妈妈的脖子。”
    沈山急忙抱住叶蓁的脖子,母子二人被海浪带着迅速往前冲,沈山兴奋得啊啊大叫起来,叶蓁则笑出鹅叫声。
    钱雷鸣张开双手大喊“校长,校长,我也要冲浪,你带带我。”
    母子二人被冲上岸,叶蓁跳下冲浪板,走过去抱起钱雷鸣。前面背着沈山,后面背着钱雷鸣,三个人一起看向大海,等待海浪的到来。
    钱雷鸣兴奋喊“来了,来了。”
    沈山紧紧抱住叶蓁的脖子“要来了,做好准备。”
    叶蓁在海浪冲过来的瞬间放下冲浪板,带着两个孩子冲上海浪,跟着海浪往前冲。
    学生们站起海岸边上 使劲鼓掌,眼巴巴看着叶蓁。
    他们也想跟叶校长一起冲浪。
    叶蓁走上岸,放下沈山和钱雷鸣“上个月获得最多小红花的小朋友请出列。”
    一共走出来二十来个小朋友,年纪不等,有六岁的小朋友,也有十三岁的小朋友。
    叶蓁大声说话“一会老师带他们去冲浪,其他小朋友继续努力,下次谁能获得最多小红花,老师也带他去冲浪。”
    叶蓁朝那二十来个小朋友招手“你们过来这边,从矮到高排好队。”
    小朋友们兴奋极了,闻言迅速排好队伍。
    叶蓁开始带前面的小朋友去冲浪,每个小朋友带一次,一次最多三分钟。等她带完所有小朋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他们还没吃午饭,好些小朋友都饿了,抱着肚子蹲在岸边捡小贝壳。
    叶蓁拿起冲浪板,三步做两步走向老师们“学生们都饿了,开始做饭吧。”
    这会儿已经快十四点了,午饭时间已经过去。
    叶蓁洗干净身上的沙子,叮嘱钱雷鸣看好小山子,不要让小山子下海。
    她拉过麻袋,拿出木柴和木屑,用小铲子在海边挖了一个沙坑,把木柴放入沙坑中。
    武老师问“校长,咱们还做海鲜焖面吗”
    “做,你负责做海鲜焖面,我去做烤饼。”
    叶蓁说的烤饼其实是披萨,因为这里的人都没吃过披萨,因此她跟披萨取了一个接地气的名字,名为烤饼。
    说着话,她拿出烤箱,按上电池。
    紧接着,她开始揉面团,揉好面团后在面团上放入大量腌制好的海鲜、蔬菜,最后放入一层芋泥。
    这里没有芝士,只能用芋泥代替。
    叶蓁把烤盘推入烤箱中,忙完这些后光着脚在海边捡东西,一会捡到八爪鱼,一会捡到海螺,一会捡到海带。
    远处忽然传来哭声,叶蓁赶紧放下东西走过去。
    小朋友围在一起,把里面围得严严实实,叶蓁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推开前面小朋友,叶蓁挤进人群中心,捡到沈山和钱雷鸣。
    沈山低着头不说话,钱雷鸣则挡在沈山面前,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叶蓁走过去“怎么了”
    听到叶蓁的声音,沈山抬起头,眼眶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钱雷鸣抱住叶蓁,大声告状“校长,他们说小山子的坏话。”
    看到校长来了,好些小朋友迅速离开,担心被叶蓁看到。
    留下的小朋友中一些小朋友还没反应过来,一些小朋友想要看后续,有几个小朋友不敢走,他们正是说小山子坏话的那个小朋友。
    他们不单是说小山子坏话,还跟钱雷鸣打了一架。
    钱雷鸣不喜欢他们说小山子坏话,冲过去跟他们吵架,吵闹后没忍住动起手来。
    钱雷鸣一个人打五个,靠大嗓门吓住几个小朋友。
    钱雷鸣继续告状“校长,他们说小山子是小瘸子,还说小山子有病,不要靠近小山子。”
    沈山低下头,吧嗒掉眼泪。
    叶蓁心疼坏了,走过去抱起沈山。
    沈山窝在叶蓁的怀里,低声呜咽着,眼泪打湿叶蓁的衣领。
    事关沈山,叶蓁不好处理,抱着沈山去找几个小朋友的班主任“几个孩子闹了些矛盾,你来处理一下。”
    她看向钱雷鸣“雷鸣啊,你留下协助老师处理问题好不好”
    “好。”
    钱雷鸣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使者,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班主任。
    叶蓁轻轻抚摸沈山的后脑勺,抱着沈山去没人的地方安抚沈山。
    她抱着沈山坐下,轻轻托起沈山的下巴,看到沈山脸上挂满泪珠,鼻子泛红,眼睫毛轻轻抖动着。
    “小山子告诉妈妈为什么要哭”
    沈山咬住下嘴唇,眼泪吧嗒掉“妈,妈妈。”
    叶蓁抚摸他的后背“因为他们说你是小瘸子还是因为他们说你有病,不跟你玩”
    沈山哭得更大声了,哭得直打嗝。
    叶蓁拿出手绢给他擦眼泪,但是沈山这次是真的伤心了,眼泪跟水似的越流越多,越擦越多。
    叶蓁紧紧抱着沈山,任由他哭,等他把伤心的情绪哭完了才说话。
    叶蓁给沈山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妈妈认识一个叫小克的孩子,他患有先天性脑性麻痹,整个身体只有左脚能动。”
    沈山抬起眼睑,他从小克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叶蓁揉了揉沈山的头发“小山子啊,你比小克幸运,你只有下半身不能动,而小克却整个身体都不能动。”
    沈山吸了吸鼻子“妈妈,小克的同学会说小克是小瘸子吗”
    “当然了,他的同学不仅说他是小瘸子,还说他是扫把星,都不愿意跟他玩。”
    沈山盯着叶蓁看,想要知道小克的更多事情。
    叶蓁继续说“因为同学们都不愿意跟他玩,为此小克总是很伤心,经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鼻子。”
    沈山也经常一个人偷偷哭鼻子,听到这里,沈山对小克更好奇了。
    叶蓁给他擦了擦鼻子“有一天,小克看到一本书,那本书的名字叫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看完这本书后小克大受鼓舞,他说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我的脑子、我的耳朵、我的眼睛还能动。只要我的脑子不停止运转,我的眼睛不停止看东西,我的耳朵不停止看东西,我就要坚强的活下去。”
    这里的小克其实是克里斯蒂布朗,是一名著名的作家,曾经出过一本自传我的左脚。
    叶蓁掺杂克里斯蒂布朗的事迹瞎编了一些事迹鼓励沈山。
    沈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想,我的眼睛也能看见,我的耳朵也能听见。
    叶蓁接着说“从这天开始,小克开始认真学习,用知识充实自己。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他萌生了给自己写一本书的念头。”
    “小山子想知道写了一本什么书吗”
    沈山点头,叶蓁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写了一本自传,书名为我的左脚。他在书中写了很多关于左脚的故事。这本书得到很多人的喜欢,好多人因为这本书重新认识小克,因为对小克有了新的认识,他们不再说小克是小瘸子,而是尊敬地称呼小克为小克先生。”
    叶蓁抬起沈山的下巴,认真说“小山子啊,你想跟小克一样成为受人尊敬的沈山先生吗”
    沈山猛点头,随后又垂下头“可是我不会写故事。”
    叶蓁笑出声“小克先生只有一个,咱们不用学小克先生写故事。”
    停顿一会,叶蓁问沈山“小山子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吗”
    “有,我喜欢妈妈。”
    “除了妈妈呢”
    “我还喜欢爷爷、奶奶、爸爸、哥哥”
    沈山掰着手指头数,叶蓁等他数完才问“还有呢”
    沈山想了想“我还喜欢星星,妈,天上的星星真好看,星星好闪,好漂亮啊。”
    叶蓁听沈风说过沈山喜欢看星星,当时还想过要给沈山买一些关于宇宙类的书籍。不过这时候对宇宙的研究才刚开始,没有太多宇宙类的书籍。
    “妈妈也喜欢星星。小山子啊,咱们虽然不能跟小克先生一样写书,但咱们可以观察小星星,每天写一篇关于小星星的观察日子。到时候小山子也可以跟小克先生一样说但是我的脑子、我的耳朵、我的眼睛还能动。只要我的脑子不停止运转,我的眼睛不停止看东西,我的耳朵不停止听东西,我就会继续观察小星星。”
    沈山的眼睛亮了“妈,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
    沈山一扫刚才的沮丧,兴奋地跟叶蓁说起小星星的事“妈,我发现天上的小星星会动,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出现,有时候会不出现,有时候只有一两个星星出现,有时候只有一个星星出现。”
    叶蓁耐心听沈山说话,时不时接上一句“哇,原来天上的星星是这样的啊。”
    叶蓁的回应使得沈山更兴奋了“嗯嗯,我还看过像勺子的星星,还有像一把箭、一个瓶子的星星。”
    叶蓁看着沈山露出笑脸,高兴之余琢磨起给沈山买天文望远镜的事。
    只是这个时候有天文望远镜吗
    明天得给沈南写一封信,让他留意一下天文望远镜的事。
    母子二人围绕星星这个话题聊了很久,聊到最后,沈山累得睡着了。
    叶蓁抱着沈山回到人群中,这时小朋友们已经吃过午饭,好些小朋友聚在一起捡小贝壳。
    叶蓁打开烤箱,烤箱里面的披萨烤好了,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叶蓁摇醒沈山“小山子醒一醒,吃饭了。”
    沈山睁开眼睛,叶蓁撕下一块披萨送到他的嘴边。
    钱雷鸣走过来,一把抱住沈山的肩膀“小山子别哭了,以后我保护你,谁要是再说你是小瘸子,我就揍谁”
    沈山拉过钱雷鸣,小声说“我不生气了,你以后别跟他们打架。”
    钱雷鸣拉过轮椅,坐到轮椅上“那不行,他们若是还说你是小瘸子,我还打他们。”
    沈山跟钱雷鸣说起小克的故事,说完后“我以后要跟小克先生一样坚强。钱雷鸣,我以后要花很多时间观察星星,不能跟你一起看画册了。”
    “没关系的,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看星星。”
    停顿一会,钱雷鸣又说“小山子,你以后会跟小克先生一样厉害对不对”
    沈山重重点头“嗯,我会跟小克先生一样厉害。”
    钱雷鸣站起身跑走,叶蓁听到他跟那几个说沈山是瘸子的小朋友说“我告诉你们,以后小山子会写很多关于小星星的书,他会跟小克先生一样厉害。”
    说完这句话,他跑回沈山身边,和沈山小声说话。
    叶蓁彻底松下一口气,看着沈山若有所思起来。
    第二天,叶蓁去岛外给沈南发电报,让他找天文望远镜,若是找不到天文望远镜就找望远镜,或者一些可以观察星星的东西。
    一月中旬,叶蓁收到一台天文望远镜,是沈南寄过来的。
    估计是从研究院买的天文望远镜。
    叶蓁把天文望远镜搬上木屋,抱着沈山一起观察天上的星星“小山子你看,那边的星星是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可以指明方向,若是有人在山林里迷路了,可以看一眼天上的北斗七星,找到他们的位置就能找到方向了。”
    “小山子你看,那颗星星是天狼星,相传天狼星可以”
    沈山很喜欢天文望远镜,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天文望远镜不舍得撒手。
    有了天文望远镜,他不再因为身体上的缺陷感到伤心。
    不过,叶蓁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希望沈山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希望小朋友们能接纳沈山。
    为此,她花一个月时间画了一本名叫小英雄的画册。
    画册讲的是小山子遨游星空的故事,小山子在星空中发现月球、发现火星,然后小山子在火星上发现火焰超人,跟火焰超人成为朋友,一起遨游星空。
    叶蓁一共画了十本画册,把画册交给七个班主任,让他们跟小朋友们讲画册的故事。
    小英雄画册一出,很多小朋友都迷上这个画册,上课时认真听老师讲画册的故事,下课时聚在一起讨论画册的故事情节。
    今天画册讲到小山子因为飞船遭遇陨石破坏,不得不降落到火星。
    当他进入火星时,他被一阵灼热的热流撞飞。
    老师讲到这里停下不讲了,一天讲一话,今天的内容已经讲完。
    小朋友们正听得津津有味,着急问“然后呢”
    老师笑眯眯说“今天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我们开始上课。同学们打起精神来认真听课,不然老师明天不讲小英雄哟。”
    这话吓到小朋友们,小朋友们立刻坐直身体,认真听老师讲课。
    下课铃一响,一群小朋友迅速聚集起来,大声讨论画册。
    “小山子被热流撞飞了,小山子会受伤吗”
    “我觉得不会,小山子有小一啊,小一会保护小山子的。”
    叶蓁给轮椅安排的了戏份,她把轮椅写成小山子的朋友,名为小一,是一个机器人。小一既可以变成轮椅,也可以变成机器人。
    “可是我觉得小山子会受伤,上次小一为了救小山子被月兔的石舂打坏了。”
    “对对对,小一的发动机被月兔打坏了,小山子是为了给小一找新的发动机才会驾驶飞船前往天王星。”
    “小一已经坏了,现在小山子又被撞伤,他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
    “要不我们去问一问小山子”
    “怎么问”
    “我说的不是小英雄小山子,而是沈山,沈山跟小山子一样都有轮椅,我觉得他跟小山子一样厉害。”
    “我也觉得小山子什么都知道,他还知道天上有北斗星。”
    “对对对,上次小山子还跟我讲过天狼星的故事。”
    “那咱们放学了去找小山子”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沈山先是因为天文望远镜忘记身体上的伤痛,后来因为小英雄画册变得越来越开朗。
    他成为了小朋友心目中的百科全书,小朋友们遇到不懂的问题都会来找沈山,久而久之,沈山在小朋友们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现在小朋友不再喊沈山小瘸子,他们要么喊沈山的名字,要么喊他小山子。
    叶蓁接着画小英雄的第二册,在第二册中加入了几个新角色,这几个新角色的原型是跟沈山玩的好的几个小朋友。
    叶蓁将他们的对话写入画册中,比如钱雷鸣经常说“谁欺负小山子,我就揍谁。”
    她在画册中画了一个名叫小雷子的角色,这个新角色是小山子新认识的朋友,他经常挡在小山子前面,跟敌人大喊“谁欺负小山子,我就揍谁。”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一月底,学校开始放寒假。
    小朋友们都不愿意离开学校,他们想留在学校听老师讲小英雄的故事。
    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老师们要回家过年,因此期末考结束后小朋友们就被送出学校。
    二月二十二日当天,叶蓁挂起红灯笼,在海风中度过1974年的春节,迎来1975年。
    春节过后,钱雨川来找叶蓁“叶校长,造浪池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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