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给赵侧妃请安。”常顺被突然的咳嗓声吓了一跳,转身却是见赵侧妃站在他身后连忙行礼道。
“起吧。常顺啊,你跟着常胜总管多长时间了。”
赵侧妃杏眼含笑,但是常顺却是觉得冒着寒光,连忙低着头道“奴才是师父挑进宫的,一直跟着师父,已经跟了师父九年了。”
“九年了,不短了。比常春待的时间长哦。”赵侧妃嘴角上勾,慢悠悠的说着,只是这话却是让常春身子一僵,心中一股不好的感觉袭来。
果不其然,赵侧妃漫步上前轻声道“你说若是本妃说你欺辱主子会怎样,常胜可是能保住你,还是像常春一样”
短短的两句话听的常顺额角都冒起了冷汗,这赵侧妃想做什么。
“别害怕,本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你听话。本妃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将手上的信给本妃看上一看就行。”赵侧妃笑眯眯的道。
“这,这是王爷的东西,奴才只是个传信的。”常顺双目微垂,苦涩的道。
“你看这里也没什么人,本妃就是瞄上一眼,也不会说什么,只要常顺你不说出去谁会知道呢。还是说常顺公公是想试试我将军府上的功夫。”赵侧妃说着脸色一变,旁边的两个侍女上前就像按住常顺。
常顺现在都快吓得哭出来了,赵侧妃是个最没顾忌的人,也最是横行霸道,便是王妃也是顾忌着她的身份的。现在她先是说了常春,又是说了将军府实力。这明显是先吓再逼吗。
常顺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位置恰好是府中最僻静的地方,又正是夏日午后暑热最甚,根本就没有人,这赵侧妃便是随便说上几句怕是他的命就和常春一样了。
可是他手中的东西却是重要的很,若不是师父信任他能将自己亲自管的交给他吗。
常顺低垂的双目暗中打量着赵侧妃旁边的人,正想着出奇不易拼命跑了出去,腿刚动却是被那两个健硕的婢女拦了下来。
“都说了常顺公公若是机灵些,那都好说,你要是死活的不顺着,那就别怪本妃了。”赵侧妃上前踢了常顺一脚,脸色暗沉的有些吓人。
“何事惹得赵侧妃这样动怒,大热天的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赵侧妃刚想抢过常顺手上的东西,却是被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拦住了。
“哼,常胜公公自己出来的人都不知道,没点规矩冒犯了本妃。本妃就是再好性子,也是忍不住了。”赵侧妃阴沉着脸道。
“你这狗奴才,不长眼了不是,怎敢冒犯赵侧妃。你是不知道赵侧妃的拳头硬是怎的”常胜上前打了一巴掌常顺。这话却是句句打在赵侧妃脸上。这两个婢女将人压在地上到底是谁欺辱了谁
“侧妃娘娘,是杂家教导不利,回去了一定好好收拾这死东西。只是他还有任务要和王爷汇报”常胜这软绵绵的一句话气的赵侧妃差点失控了。
这常胜在王爷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他若是胡说几句怕是与她不利的很。
“哼,总管还是好好一番。不然丢了王爷的脸面可就是大罪过了。”赵侧妃冷哼一声带着人拂袖而去。
等到人走远了常胜冲着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没事吧,可是伤到了”常胜这才有时间看常顺身上可是伤到了。
“师父,没伤到,她就是威胁了几句。”常顺笑着将手中的信交给了常胜,常顺身上沾满了尘土,但是手中的信却是护的干干净净的。
常胜心中不免有些动容,他到底是没看错人。常顺虽是有些怯懦,但到底是知道忠孝二字的。
这封命运曲折的信到了楚毓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楚毓看着书案上的书信神色幽暗。他那日知道典当行的事情本没怎么当真,只是后来暗卫来报说是徐氏欲买铺面。
他倒是越发看不懂这徐氏了,自从之前昏倒了一次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不理俗物,现在倒是像沾了人间烟火了。
这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竟是发现他最近好似过多的目光给了她。他厌恶极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所以他半月也未进过如意巷子。
良久,楚毓终是将信打开了。古人治水道堵不如疏。楚毓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利落了些。
“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
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
花面交相映。
新帖绣罗襦,
双双金鹧鸪。
”
楚毓俊脸冷淡,将信塞回了信封
这边桑桑等到侍卫回了话,就梳洗打扮了一番。天气极热,七月流火。桑桑里面只穿了一层的里衣,外面也只是罩了层薄纱,橘红色衬的肌肤如雪,嫩的就像是能够掐出来水一样。
三千发丝梳成了灵蛇髻,雪白的脖颈间锁骨精致,旁边的红痣衬的越发的妖艳。
只是美人颜色正浓,这情郎却是迟迟未来。
这眼看就戌时过半了,也没见人来,桑桑心中越发的焦急,难不成这狗男人有了新宠
她不在乎秦王是不是有心上人,她只在乎他是否有了新宠,她这银子还没拿到手,这狗男人若是有了新宠,那她
桑桑越想越是焦急,一圈一圈的在房间里走着。
“夫人,您就坐下来歇歇吧。这都转了好长时间了。您看您脸上都是汗水了。”徐嬷嬷在旁边看的直心疼。
之前王爷一个月不来也没见夫人问过一句,现在也就是半月多点夫人就惦念成了这样,可见是内心是欢喜王爷的。徐嬷嬷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心疼。
欣喜夫人终于是想开了知道和王爷过日子了,知道为自己和郡主打算了。心疼的又是夫人这魂不守舍、急迫的样子。
桑桑心烦正想和徐嬷嬷抱怨几句,只是话到嘴边一转,“嬷嬷,你说王爷是不是有了欢喜的人了”黛眉微皱,眼中光亮也消了半分,委委屈屈的娇声听的人只想将所有地东西都给了她。
“哎呦,我的夫人啊,这事咱们可是说不得的,不管王爷是不是有了欢喜的人,定是不会忘了您的。”徐嬷嬷果真心疼的上前扶着桑桑细细的安慰着。
桑桑双目微垂斜睨了一眼房外露出的一点玄色衣角,声音越发的娇娇怯怯了。
“嬷嬷就是安慰我罢了。王爷哪里是心中有我,不过是看着桃桃的份上每月来一两次。是了,我本就不该多想的,是我逾越了。嬷嬷我好累啊。”桑桑小脸趴在徐嬷嬷的肩上正正的对着房门,如若西子捧心般娇弱柔媚。
“夫人若是累了就像小时候一样趴在老奴肩上睡会吧。”徐嬷嬷心疼的道。
夫人这话着实是僭越的,王爷是天之骄子,这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主子。有了新宠不说是夫人便是正经的王妃也是说不得什么的。
但是自己的孩子自是心疼的,也是希望她能够得到一良人的真心宠爱。
“嬷嬷是我不该的,我不该当年闺阁见了他第一眼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年临安花开的正是时候,父亲赏了蓝眼菊和海棠花,开的极艳。
我分明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艳和欢喜的。只是这世间却是没有两全的法则。如今我也是认了这身份的,可是”
桑桑这话说的半遮半掩,但是声音娇娇怯怯,惹人怜惜。多情的桃花眼微眯,眼角微微垂泪,若是有情郎当是看的心中难忍,恨不得拉入怀中好好安抚美人。
外面的楚毓虽是面色不变,但是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涟漪。当年他奉命到江南临安办差,当地的富商主动邀了他到府上居住,盛情难却,再说他心中另有打算,便住在了徐府。
他住在前院,身份没有外露,过得也是舒心。那日他饮了过多的酒水,再加上心绪不佳,慢慢的也是醉了。竟是误入后院,小桥流水,花香蔓延,他仿佛见到了月宫仙子。
后来徐富商献媚他心中微动也就收下了。只是月宫仙子仿若变成了画中人,一举一动都像是钉在画上了
之后月宫仙子像是变成了画册里吸人精血的妖精
楚毓想着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轻咳了两声淡着脸色从房外走了进来。
桑桑失落的双目瞬间惊喜了起来,转瞬低垂着羞红的小脸微微弯身行了一礼。
徐嬷嬷是个极其有眼色的人,见楚毓进了来,便行礼退了下去还体贴的笑着将门关上了。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楚毓和桑桑两人,气氛倒是越发的暧昧。
“咳咳近日有些忙。”楚毓淡声道,像是回应什么。
“妾身还以为王爷有了新宠呢。”桑桑娇声嘀咕着,娇艳的红唇微嘟,不同刚才的似怨似伤,现在嘟着红唇娇声嘀咕越发的显得娇俏,像极了吃醋的小女孩。
“咳咳”楚毓又轻咳了两声,这徐氏倒是胆子大,这话都能问了出来。
桑桑轻步上前,小手扯住楚毓的衣袍娇滴滴的道“王爷都不想念妾身的。”
小脸似怨似娇看得人着实心颤,楚毓越发的觉得自己当初定是醉酒醉的糊涂竟是将只小狐狸精认成了月宫仙子。
“王爷果真不欢喜妾身的,进来就没说过甚话。”桑桑又道。
桑桑见旁边这人就像是根木头一样,心里焦急的无法,这狗男人难不成真有了新宠她都这般的主动了,怎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按照戏本里此时不是应该情郎柔情怜心肝,金银珠宝送上门吗。
桑桑小脸上的欢喜慢慢的消失换成了失落,小手也慢慢的松开了衣袍。
“是妾身逾越了。”桑桑微微行礼。身子还未弯下便被一双铁臂拉入了怀中。朱唇也被薄唇堵住了,笨拙的吸允着
雕花大床上坠着的纱帐映盖住了账内春光,半透的纱织品使得房内气氛更加的暧昧。香炉里燃着的暖香让人愈发的燥热。
隐隐约约可见两具起伏的身躯,女子娇软撩人的嗓音撩的人心更加的痒痒,男子的粗喘声愈发的性感,声音交织、水融。
皎洁的月光照在房内,窗外的知了蟋蟀的叫声盖不住房内缠绵的声音
夜半,楚毓轻抚着桑桑柔顺的三千青丝平复着粗喘的气息,眼中神色也是渐渐的温和了,“有甚想要的记在王府名下就是了。”她将首饰当了无非是缺了银子罢了,他还不至于养不起。
“妾身有王爷就很是欢喜了。”桑桑柔媚的桃花眼越发的显得风情,小手轻轻抓挠着楚毓的大手。既然这男人都这样说了,她就放心了,这好听的话谁还不会说。
“咳”楚毓轻咳嘴角轻轻上扬,堵还不如疏。这样疏解了他心中的不舒坦也消失了。只是这小嘴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心里欢喜的。
“既然王爷许了妾身,妾身倒是有想要的。”桑桑柔媚的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楚毓,娇滴滴的嗓音在这暧昧的气氛中越发的让人脸红心跳。
“说。”楚毓淡淡的道。
“妾身,妾身想要淑妆阁新出的和田玉的朱钗。”这上好的和田玉本就是珍贵的东西。更何况是出品这淑妆阁的,做工肯定是精美的很。
她之前那套芙蓉满园的朱钗活当也当了不少的银钱呢。再说她原本就欢喜的,自己留着也好啊。
“欢喜”楚毓挑眉看着桑桑。
“很是欢喜呢。之前王爷送妾身的妾身都不舍得戴呢。”桑桑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欢喜之情。
楚毓原本温和的凤眼也渐渐的降下来了,轻抚着发丝的手也放了下来。他最是不喜旁人欺骗了,徐氏大可需要银钱便和他要,没必要这样欺骗他。楚毓起身拿起旁边的衣物就想下床。
桑桑何等精明的人,这狗男人神色莫测,她不过是表达了一下子的欢喜之情,这人便变了脸色。
“王爷这是作甚,可是妾身说了什么错话。”桑桑在身后抱住了楚毓的后背。她虽是不知这狗男人是为了什么,但是凭她的直觉若是这次让他走了,那以后她想找他就难了。
“时辰不早了,安歇吧。”楚毓身子微僵,拨开了腰上的小手,声音也是冷淡不似旁边温和。
“王爷之前不是说了要陪着妾身的吗”桑桑声音带着哭腔,此时真的有些慌了,被拨开的双手又是抱了上去,小脸依着坚实的后背。
桑桑心中千思百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她也没说什么话啊,之前这狗男人脸色不还挺温和的吗。桑桑脑中拼命的回忆着刚才的话,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抓住了什么。
莫非是她让红叶当的首饰是了,她没过脑子的说出来那些话之后他的神色就慢慢的变了。是了,他在如意巷子放了侍卫,那日红叶去当首饰若是刻意跟着也是不难查出来的。
“明日还有朝政,本王先回府了。”楚毓愣了一会儿,到底是大手抓住腰上的小手就想推开。
“王爷,妾身不是有意要骗您的。那首饰妾身的确爱的很,因为那是王爷送的。但是妾身却是把它当了。不是妾身不喜欢,是,是妾身没办法啊。”桑桑颤声说着,眼中的泪水扑哧扑哧的打在楚毓后背上。
“妾身十五岁跟了王爷,妾身今日便和王爷说句实话。妾身看了王爷第一眼便是欢喜的。后来父亲将妾身送与王爷妾身心中很是欢喜。
但是妾身却是没想到王爷竟是连个身份都不给妾身。少年时妾身也曾想象戏本里鸿雁相聘,十里红妆的景象。心中也着实有些不甘,妾身在乎的不是地位,是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直到那日妾身做了一场梦,梦中、梦中妾身的人生中竟是没有王爷。妾身想拼命地走出去,却是一直被困在梦中。到了天亮醒来了发现是一场梦心中狂喜。
古人云珍惜眼前人。妾身什么都不要了,只想经常见到王爷便好。子不语怪力乱神。妾身知王爷不会信,但是这便是妾身心中所想。”
桑桑说着眼中的泪打在楚毓后背,之前的抗拒倒是慢慢的消失了。
“至于妾身为甚要当掉首饰。那是因为最近东街有个合适的铺子要处置。妾身在家时跟着父亲学了几天的账法,也想着开间铺面,以后也好给桃桃攒个嫁妆。
高门贵女本就是嫁妆多的,妾身知道王爷不缺,但是那是妾身的心意。”桑桑将话说完,声音已经哽咽了。
而身前的人却是一句话未说,桑桑此时心里已经完全的慌乱了,这眼泪又何尝不是害怕紧张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
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
花面交相映。
新帖绣罗襦,
双双金鹧鸪。出自出自唐代诗人温庭筠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