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主子只会哭,现在倒是会揽事了。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金铃莫名被震住了,对着花嬷嬷时不觉就把话说了出来,只不过没敢将要求全说完,只说了要炭火。

    “二十斤银丝炭哈哈金铃,你确定你的主子真这么说”

    坐在一旁媚眼如丝的女子瞥了眼面色不虞的花嬷嬷,抚了抚鬓角,笑盈盈的抢先开口。

    金玲弓着腰,说完才刚反应过来,后背一阵汗意上涌,手心冰凉,她垂着眸,嘴上仍然坚持,“姑娘确是这么说的。”

    流音听罢无声勾唇,偏过头,眼尾绘着的一朵娇艳牡丹映入人眼帘,殷红牡丹露出一点嫩蕊,似绽未绽,让人想到天色晦暗的河下,女子放灯时朦胧眼神中那欲说还休的丝缕勾缠。

    “还真是敢想,张口就来啊。”

    花嬷嬷听完流音这话,神色不变,眼皮微阖掩住其中的不耐,坐在绣墩上再次向金铃确认,语气听不出喜怒,“她说,她要二十斤银丝炭”

    金铃顿了顿,咬牙道,“是。”

    哗啦。

    瓷杯猛然重磕在地上,茶盖倒是完好无损,顺着刺耳的裂声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热茶则从碎了的茶杯缝隙破出,肆意淌了一地,接着缓缓升起淡薄的白雾。

    金铃一下子屈膝跪倒了地上。

    “小娘皮,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还当她是贵小姐,想要什么随口一说,就有人卑躬屈膝地奉上不过是人尽可夫的贱娼”

    花嬷嬷重重哼了声,面色陡然阴沉,扭头吩咐身后侍候的龟公,“去,把十二十三叫上,往流水阁走一趟”

    见嬷嬷果真动了怒,连专门调教硬骨头的工具十二十三都使唤了出来,流音眼睛闪了闪,勾唇伸出葱根一样的手指,慢慢抚着身上轻透的薄红披帛,不痛不痒的来了句,“嬷嬷别气坏了身子,妹妹不听话,多半是还没想通,也是,毕竟她曾是人上人,现在却落到这番境地,想必也是郁结于心,难以忘怀,这也可以理解”

    “流音,之前跟你说的,你好好考虑一下,两天后给我答复。”花嬷嬷并未理会流音,打断她说了一句,起身步伐沉稳地出了门。

    流音听这话笑容收敛,一双乌黑瞳仁重新漫上倦怠与不忿,一直盯到花嬷嬷因发福而粗壮的腰身一扭一扭消失于房内,才恹恹道,“知道了,嬷嬷。”

    金铃现在内心后悔到了极点,主子不懂事,自己常年待在彩绣坊,还不知道花嬷嬷是个什么脾气吗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呢

    现在不仅自己要吃挂落,主子也要遭殃。

    十二十三的威名在坊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光是折磨人的手段就不下百种,再硬的骨头,再烈的脾气都得被一点点压折了敲碎了,任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毫无脸面地乞人笑脸。

    主子那种性子,让她如此作态,还不如杀了她

    踏进流水阁的那一刻,金铃急得顾不得许多,跪下直接抱住花嬷嬷的腿,“嬷嬷,是主子不懂事,金铃求您了,看在主子姿色出众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看好她,绝不让她再忤逆您。”

    要是跟老鸨说什么怜悯之心,简直就是笑话,还不如直接说中她的痛处,还能令她动摇一下。

    果然,花嬷嬷听金铃这么说,怒气平复了一些这总是哭哭啼啼的小贱人还没开苞,更没替她把本赚回来,现在就直接收拾了,未免可惜了。

    男人嘛,寻欢作乐是常事,但他们又不喜欢女人太过主动,一个气质清冷脾气硬倔还喜欢甩脸子的清妓,总好过一个被调教过后欲求不满的荡妇。后者男人尝多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令人感觉乏味,而前者,则无比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花嬷嬷别的不擅长,却精通此道,想到这里,她强按下心中怒火,面色稍霁,只不过还沉吟着没开口。

    金铃精乖地发觉花嬷嬷的脸色阴转多云,正松了口气,就听卧房里一道声音飘出,语气随意道,“金铃,你回来了银丝炭呢”

    金铃的心瞬间坠沉下去,整个人像是完全泄了气一样委顿于地。

    完了。

    花嬷嬷听见这懒散又理所当然的话,好容易压下去的怒气登时窜上了天,瞪着眼将金铃一脚踢开,又自顾自地掀了珠帘,几步进入房内,瞅着半倚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将帕子自身上扯下来,捏在手里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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