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压住他的手腕。
    傅尽欢从他手中夺走枇杷,扔在地上“她伤势未愈,不宜食酸,去煮点鸡蛋给她吃。”
    傅司南这次下去,的确顺手揣了几颗鸡蛋回来。他放下枇杷,走到火堆前,开始煮鸡蛋。
    温酒酒趁着他不备,偷偷吐出嘴里的枇杷。
    酸得她牙都快倒了。
    傅尽欢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脸再次皱成个包子,唇角微微抽了一下。他打开傅司南带回来的包裹,除了枇杷,杏也是刚熟的,桃子倒是红彤彤的。
    这种油桃多半不酸,傅尽欢挑了几个红透了的,走到储水池旁,打了水,洗得干干净净。
    温酒酒正吐着舌头,缓解口中的酸涩之感,床头突然多了几颗桃子。她抬起头来,傅尽欢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甜的。”
    温酒酒正酸得不行,拿起最红的一颗桃,“咔吱”咬了一口,鲜红的桃子汁流入喉中。
    真是甜的。
    温酒酒吃完了桃子,米粥和鸡蛋煮得差不多了。傅司南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凉着。
    傅尽欢剥开一颗鸡蛋,碾碎了,往粥中放去。
    傅司南想起什么,连忙道“酒酒不吃蛋黄,蛋黄给我,蛋白给她。”
    这会儿倒是贴心起来。温酒酒低声道“没关系,我可以吃蛋黄。”
    “那日在地洞内,你明明”傅司南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是粗心了点,但不笨,这会儿突然听温酒酒提起,不是不爱吃蛋黄,一下子都明白了过来。
    那时两人都饥肠辘辘,只有一颗蛋,他腹中空空,不肯分食,如若温酒酒不假意说自己不爱吃蛋黄,他怎么会乖乖吃下蛋黄。
    温酒酒见傅司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便知那时埋下的一个小伏笔,此时起了作用。她先假称不食蛋黄,与他分食,日后再找个机会,暴露自己其实是爱食蛋黄的,二人感情的增进便水到渠成。
    感情么,也不一定要轰轰烈烈,这般涓涓细流,总有一日,会汇成滔天巨浪,将他卷入动心的漩涡。
    傅司南和傅尽欢是一样的,二人从小到大,都是傅南霜训练出来的棋子,享受着泼天的富贵,无上的尊荣,可惜,再多讨好与谄媚,都是畏惧他们的权势和武功。
    真正发自内心的关心与珍爱,才是最弥足可贵的。
    越是可贵,越是能挑动心弦。
    傅司南明白过来,那日地洞内温酒酒是故意欺骗他的,他平生最厌欺瞒,温酒酒胆敢欺骗于他,他该雷霆大怒的,偏偏心底生不出一丝怒意,还缓缓淌过一丝暖流。
    傅司南神色复杂地剥了一颗蛋,将蛋白和蛋黄碾碎了,放入粥中,又挑了些肉末,搅拌在一起,坐在温酒酒的床畔,一口一口喂着她吃。
    傅司南垂眸看着温酒酒小口小口抿着,心底“啧”了一声,平日在岛上,都是别人伺候他,他还是头一回伺候他人。
    这感觉
    也不是很差。
    粥吃了大半碗。
    温酒酒正神游着,忽见傅尽欢灭了篝火,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温酒酒盯着消失在洞口的白色衣袂,奇怪道“大公子还受着伤,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近日你对大哥倒是关心得紧。”傅司南莫名其妙地酸了一句。
    温酒酒心底一个激灵,连忙揪住傅司南的袖子“我、我只是随口一问,二公子莫要误会什么。”
    “我能误会什么”
    温酒酒揪住他袖摆的那只手,五指不由得攥紧了几分,仰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那日那日我真心想救的,其实是二公子。当时天色昏暗,处处都是刀光剑影,二公子与大公子生得一模一样,我不知、不知二公子你与大公子换了衣裳,情况危急,我冲到你们面前,只能以衣裳的颜色分辨,才错将大公子当做二公子你,救了出来。”
    “怎么说来,你这背上的刀伤,原也是想为我挨的”傅司南乐了。
    温酒酒一愣,不成想傅司南挺上道的,自个儿都脑补全了。
    她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泛着盈盈水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傅司南,脸颊腾起朝霞一般的绯红“自那日地洞内与二公子共患难后,酒酒心里心里其实”
    她得趁傅尽欢不在,抓住机会,把错误的那一步掰正回来。
    傅尽欢那边,自打她告错白后,无任何回应,足以说明傅尽欢的态度。看来,不仅是她,傅尽欢也打算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正好遂了温酒酒的意。
    “好了,纵使你真心想救的是大哥,我也高兴。”傅司南打断她的话,神色看起来高兴了很多,就连心头先前堆积的那些莫名其妙的酸意,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他定了定神,自我反省了一遍。傅尽欢处处迁就着他,就连温酒酒这般的纯阴体质也拱手相让,他却因温酒酒关心傅尽欢而心头发酸,是他过于小气了。
    傅尽欢一直以兄长的身份自居,说到底,他们二人是双生子,傅尽欢不过早他一时半刻出生,他们两个是一样的,傅尽欢没道理处处让着他。
    温酒酒张了张唇,想说的话,尽数堵在喉咙里。
    也罢,是时机未到,傅司南心底现在明显还不知嫉妒、独占为何物,他满心想的都是他的哥哥傅尽欢,只怕温酒酒告白后,他还要反问一句,为什么她不喜欢他的大哥。
    温酒酒只好暂且将此事搁下,她抓着傅司南的袖摆剖明心迹,万一傅尽欢刚好回来,撞了个正着,就死定了。
    来日方长,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差这一时半会。
    汤圆好不容易适应了洞里的生活,“喵”了一声,跳上石床,走到温酒酒身边,挨着温酒酒躺下。
    温酒酒一边喝着傅司南喂过来的粥,一边揉着汤圆毛绒绒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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