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过程中于水镜一瞥,就被绝世美人海伦摄去心魄的意象。
    导演亚历克赛维奇是个非常喜欢“美”的导演,这部电影拍摄至今,几乎所有的镜头都非常有美感,他镜头里江慕凯扮演的“阿尔法”就美得不可思议,像是神的造物,以至于斯蒂芬看到时都怀疑导演暗恋自己的弟弟,才能拍出这么漂亮的镜头。
    对应的,饰演“贝塔”的女演员安妮也非常漂亮,十六岁的年纪,芭蕾舞演员出身,仪态端庄,脸庞精致地像女孩子们童年时玩过的芭比娃娃。
    他们两个人对戏,随便一帧镜头拍出来都很好看。
    阿尔法和贝塔的初遇之前拍过了,那是一个静默无声的场景,在火光中失去了家人的小少爷静立在同时压迫他与庇护他的神殿的一角,看着漂亮的少女从花园边走过。
    远远地,少女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小少爷的脸在阴影明灭中若隐若现,他们对视一眼。
    只这一眼。
    “谁被海伦迷住神魂”
    接下来的故事就像所有的爱情悲剧那样俗套,贝塔是个天真又热忱的姑娘,即使神殿里的其他祭司都将阿尔法称为“那个阴暗的躲在地沟里的老鼠”,她依然被这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深深吸引。她开始靠近,试图窥探他的过去,他的那些痛苦与眼泪,或者他曾经的愉悦与欢欣,她兴致勃勃地探寻,把他当成一个科学命题,觉得他是那般迷人又神秘。
    阿尔法也被她的美丽吸引,但是他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生活的欢愉,更不用说爱情。
    他跻身在自己最痛恨的神殿里,对着他最厌恶的神祇俯身,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城中的火柱,忘记他失踪的母亲,他病床上痛苦的父亲,和他从来不哭的哥哥的眼泪。
    他的心早就被毒汁浸透,即使少女再纯洁再美丽,他也一边被她吸引,一边又拒绝她的靠近。
    聚光灯下,安妮饰演的贝塔眼含期盼,正缠着江慕凯扮演的阿尔法说话“阿尔法祭司,你明天会愿意跟我一起去参加舞会吗”
    江慕凯穿着纯白的祭司袍在走廊上前行,他没说话,也没有看着少女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贝塔”立刻拽住了年轻男祭司的袖子,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撒娇道“可是我没有舞伴,这很丢脸的,陪我去吧”
    “我不能去,贝塔,”江慕凯刻意地咬着台词,确保自己的发音变得重一些,“舞会的主人不会希望我出现在那里。”
    “但是”少女眨眨眼,“但明天是我的生日啊。”
    江慕凯停了下来,他站的这个角度是导演提前安排好的,正好将一部分脸隐藏在聚光灯投射下来的阴影里,影子在鼻尖处斜着展开,像是在里侧的脸上覆盖了一层灰纱。
    光照下,他露出一只灰眸。
    “生日快乐。”
    “cut”
    导演亚历克赛维奇喊了停。
    江慕凯跟女演员安妮同时转头看向他,以为导演有什么要求,没想到东欧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久违的轻松,眼尾扬起“很好,就这样,kay,这个镜头我们再来几遍,我要你找到几种不一样的感觉。”
    拍摄的时候,江慕凯对女主角要做的一些表情和动作其实并不是对着女演员,而是对着摄像机镜头完成的,这是为了让观众能够带入女主角的视角,近距离感受到“阿尔法”的情绪。
    而摄像机镜头后往往坐着导演,因此演员自己清楚,所有那些浓烈的感情无论是仇恨的还是喜悦的,或者是含情脉脉的,其实第一接收人都是导演。
    有一段时间江慕凯ng的次数有点多,就是因为他误解了导演亚历克赛维奇喜欢他,因此在演戏时总有点别扭和顾忌,不愿意对着导演表现得太“开”或者太真实。后来江慕凯自己意识到这是个乌龙后,才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都扔到脑后,重新开始他的沉浸式表演,力求把黑漆漆的摄像机看作各色场景或者各种人的替身。
    今天的这段表演也要对着摄像机镜头完成。
    江慕凯顺着导演的意思多走了几遍,自己再发挥了一点。
    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表现出区别,他选择了一个更神性的眼神,灰眸里不带任何情绪,但声音里却带着一点痛苦的不详,哑着嗓子说“生日快乐”。
    亚历克赛维奇没对这个表演做出评价,而是让他再来。
    下面江慕凯表演时就又换了一种方式,他的另一只眼睛藏在阴影里,因此干脆用眼神含着一点脉脉的温柔,注视着漂亮的少女,同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声音轻得像蝴蝶落在花朵上时轻轻翕动着的半片翅翼。
    然后他又侧头,坚定的说了一声“抱歉”。
    “生日快乐”送给明晚的贝塔,“抱歉”则是今天的主题,他依然拒绝赴约。
    到这里,亚历克赛维奇终于点了头“可以。”
    江慕凯在表演的时候,克洛维斯就站在一旁看。
    他对于演戏完全就是门外汉,上一次拍摄百事可乐的广告,还是江慕凯在导演的抓狂下站出来教克洛维斯怎么去演戏,因此克洛维斯一直对江慕凯的演技水平很有信心能教好的人一般自己也能演好。
    现在,监视器下的江慕凯看起来表演得确实还不错。
    克洛维斯站的位置就在导演的不远处,在江慕凯最后一次表演的时候,他用一种含着无限情愫的眼神看了过来,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摄像机的镜头,向克洛维斯逼近。
    有那么一刻,克洛维斯觉得自己被这个温柔而有力的目光包裹住了。
    他甚至侧过了脸,想要避开镜头后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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