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在洛杉矶过了几周的公司马里布公司马里布的日子后, 正式开机的日子也要到了。
    江慕凯最近天天同主创团队在一起打磨剧本,他珍惜每一次同导演跟编剧的讨论,珍惜他们共同绞尽脑汁磨剧本的感觉。
    这是他久违的进入一个演员应该有的工作状态,乍一进入, 这种体验实在太好,他也逐渐沉浸到了戏里。
    开机的地点没在洛杉矶, 江慕凯跟着剧组来到了加拿大的温哥华,这里素有“北方好莱坞”之称,是众多电影的取景地。
    不在洛杉矶当然是为了省钱省人, 加拿大这边的摄影棚和机器的租借费用都比洛杉矶要便宜,还可以规避一些演员工会和其他工会的规定比如美国演员工会为了保障演员权益定下的最低工资标准和最长工作时限, 这些在加拿大就可以适当放宽标准,剧组也可以通过多雇佣本地群众演员的方式来避开演员工会订下的条条目目。
    好莱坞电影工业体系完善, 剧组放在温哥华倒也没有出现任何筹备上的问题, 只要资金到位,这条强大的工业流水线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剧组需要的东西输送过来。
    江慕凯这几天一直跟着剧组的主创,也着实体验了一把这个工业流水线到底有多么强大。
    举个例子,假如是在国内拍摄这种科幻奇幻背景并存的电影,光是如何准备道具就能让主创团队头疼,因为很多幻想中的东西都是现实里没有的。
    比如光剑、粒子枪这样的武器,在国内因为几乎没有剧组会用,所以道具师也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子。
    这些都需要经过设计、论证和3d打印环节,才能再由一些模型制作的工作室来完成后续的制作工作。
    而演员也都没有经过培训,很多在现实中都没用过枪和剑这样的武器, 乍一接触光剑、粒子枪这样人为幻想出来的道具,动作更是不伦不类。
    在好莱坞情况截然不同,剧组只需要将需求传达下去,不论是服装、道具,还是布景,不论你想要宇宙飞船,还是想要炫酷机甲,都能有条不紊地迅速到位。
    导演伊万亚历克赛维奇也是好莱坞新人,他之前都是在欧洲拍摄电影,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好莱坞的剧组,所以他看剧组的筹备工作就和江慕凯一样新奇。
    道具师第一天过来调试道具,就看到导演跟男主角两个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干活,把他吓了一跳。
    导演“这个我想看看。”
    江慕凯“这个我能摸吗”
    道具师“可以,当然可以。”
    一个是导演,一个是制片人亲自送下楼的据说有背景的男主角,他敢说不可以吗
    有了这层一起偷摸道具的交情,导演跟江慕凯也逐渐熟了起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伊万导演也终于不再充当尴尬气氛制造机的角色了。
    不过,江慕凯还是觉得导演沉默寡言下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谈起电影和他的角色时,伊万导演明显会变得开朗一些,但话题一涉及到其他方面,他就不怎么讲话了,连额头上那一簇小卷毛都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正式开机的这天是星期一,这位来自东欧的年轻导演没给剧组带来什么迷信的传统,也不像国内开机时需要烧香铲土,所有人准时就位,剧组平淡的开始运行,甚至给了江慕凯一种他们已经拍摄了许多天,每天如此的错觉。
    不过剧组刚刚开机这件事还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第一天的戏份是安排的是主角阿尔法年少时的一场戏,台词不难,是读剧本的时候最快被所有人通过的,剧组把这场戏安排在第一场,也是为了有个“开门红”。
    为了配合“阿尔法”的年龄,江慕凯换上戏服后还被特效化妆师带去化了妆,东方人的皮肤相对细腻,毛孔小,化妆师在他脸上稍微弄了弄就把他调小了好几岁,配合着设计好的衣服,江慕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
    “太嫩了。”
    这句是用中文说的,新上任的生活助理乔安娜离他最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江慕凯一笑,站起身把戏服上的褶皱抚平,就带着把扇子施施然往出走。
    这部电影的剧本改编自一个中国作家的小说,背景是星际时代,因此里面的文化显得颇为斑驳杂糅。
    而这位中国作家在描写主角的时候,一直写到他少年时随身带着一把扇子。
    “阿尔法不喜欢神圣的颂诗,对歌声嘹亮优美的唱诗班也不怎么感兴趣,他在这座文化之城里撩猫逗狗,对神殿毫无尊敬之心,可偏偏他是公爵的小儿子,且心地善良,因此不喜文化也不是什么大罪,何况他还随身带着一把扇子,翩翩展开时少年的脸就藏在扇后微笑,最铁石心肠的人见到也会觉得这是张天使的脸。”
    “城里的剧院排戏的时候影射公爵一家,提到大儿子时说这位继承人英俊高贵,是未来伟大的明主,是城里每个姑娘的梦中情人,提到小儿子时就没了好话,只说他什么都不爱,什么在他眼中都如烟云,却独独有一把折扇割舍不下,就像伊卡洛斯割舍不下他蜡做的翅膀。”
    “乞丐看清楚了,这位小少爷手里握着那把传说中的扇子。扇面是纸做的,这种脆弱的材质太容易被玷污与折损,但这把扇子的扇面却被精心养护着,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点。最奇怪的是,扇面如此脆弱,扇柄却用了最为坚固的比拉尔合金,这种名贵的银色金属常常用来制造在太空中穿梭的飞船,却在这位小少爷手里被如此大材小用,成了一把纸扇的柄。”
    “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是公爵的小儿子展开了他手中的那把扇子,纸质的扇面朝着剧场下层座位里的所有人。”
    “你看清楚他扇面上的图案了吗听公爵府的马车夫说,那上面画着一棵高大的树。可我听公爵府厨房里的帮佣说,扇子上画的是一群唱歌跳舞的人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的表姐的未婚夫的妹妹在公爵府里做事,她说小少爷的扇子上什么都没有。”
    作者写了很多次扇子,但扇面上究竟画着什么,作者一直到结尾都没有写。
    关于这个问题,还有为什么阿尔法少年时常带着这把扇子,其实导演和编剧也有争论。
    编剧说那上面就是一张白纸,象征着小少爷当前的状态正是张还没被涂抹过的白纸。而且乞丐是全书中除了主角之外,距离扇面最近的一个人,从他的视角里读者端详过这把扇子,却并没有任何关于扇面上图案的描述。
    导演说不对,他坚持阿尔法拥有很多把一模一样的扇子,有的扇面上是树,有的是人,不过那树也不是树,人也不是人,而是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在被毒蛇尼德霍格啃食着树根,诸神之间则在相互厮杀,最后的空白扇面则是诸神黄昏的结局。
    “神死了。”英俊的东斯拉夫导演用他的东欧口音说,还强调了一遍,“众神死亡,这符合阿尔法的个性,也符合后续的剧情走向。”
    导演的坚定把剧组所有人包括江慕凯都说服了。
    到了快收工的时候,江慕凯替大家去询问原著作者他们语言相通,彼此之间能说中文,比让作者强行去讲英文能更好地沟通。
    他把导演那套“诸神黄昏”的理论讲了一遍,作者一开始有点愣,后面就光听着,边听边不断点头。
    “对,对,就是这样。”
    江慕凯的心里有点疑惑“您不补充一下吗”
    “没什么要补充的了,亚历克赛维奇导演实在很厉害。”作者由衷道。
    江慕凯眼皮跳了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会不会您写的时候没有”
    作者诚恳点头“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还是别告诉他们了。”
    好吧。
    所以他写扇子,可能就是因为中国人印象里潇洒的少爷,一定要拿着一把扇子。
    江慕凯没敢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导演和编剧这两位已经为“扇子”这个意向吵了一天了,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算了。
    所以他现在手里的这把扇子就是按导演的想法做的,外表完全遵循了原作的描述,由好莱坞的道具工作室定制,金属扇柄,纸质扇面,每种不同的扇面都做了好几把,用来随时更换。
    摄影棚灯光转亮,江慕凯拿着这把定制折扇缓缓走进摄像机的拍摄范围内。
    公爵府的小少爷今天活泼快乐一如往常。
    他走过清晨的集市,帮繁忙的农人扶好装着苹果摇摇欲坠的篮子,给裙子上被溅了泥点的小姑娘递过去一张手帕。
    他走过早上的大街,温柔的从花猫的爪子下揪起一只松鼠,抢了松鼠手中的松子,然后把上好的丝缎拆成布条,给街上流浪的小狗弄了个窝。
    镜头拉进,晨光中,小少爷的侧脸沐浴着光芒,脸颊边细小的绒毛被太阳镀成金黄。
    他的面容是如此娇嫩,嘴唇红得像刚采撷下来还沾着露珠的樱桃,眉毛是细雨里弯弯摇摆的柳叶。
    只有眼珠是无机质的灰色,在这张柔和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格外不和谐的色调。
    但没关系,当他弯弯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这种灰色就会变成一层浅浅汪汪的水,从他眼中流进收到他微笑的人的心里。
    他就是在这样一个城市里长大,时而顽劣时而善良,是个美好的少年。
    “cut”
    坐在镜头后的伊万亚历克赛维奇喊了一声停。
    “很好。”工作时的伊万导演跟日常中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他紧紧的盯着摄像机,完全不吝惜称赞,“非常完美继续,就是这样的感觉”
    江慕凯松了一口气。
    他深呼吸,让大脑清空,缓缓再次沉入情绪。
    刚刚是他的独角戏,他有经验可以掌控全场,接下来就是对戏了。
    公爵府的小少爷再次出发,路过市政厅时,一辆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阿尔法神色一变,立刻想要躲到街角。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提住了他的领子。
    小少爷讪讪回头,眼前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他太高大了,以至于在这街头的一角,能够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爱德华。”
    他嗫嚅着喊道。
    “我亲爱的弟弟,”英俊的男人提着小少爷的领子,露出一个微笑,“你要去哪里”
    跟江慕凯对戏的这位男演员是专门找来的模特,有一定的知名度,身高足够高,长相足够帅,但是演戏的经验基本为零。之前在剧本围读会时,他就因为出戏被导演说过好几次。
    江慕凯之前也想过自己不一定能把人带入戏里,干脆他就不看对方,眼神乱飘,只对着摄像机演小少爷的慌乱模样“我我就是去”
    “去哪里”虽然演技一般,但如果撇开那张脸,这个模特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别抓着我了,爱德华,”小少爷讪笑,谄媚但不献媚地对着兄长说好话,“全城最英俊的男人,最帅的兄弟,放开我吧,我还得去东城区,一会儿就迟了。”
    “你今天又没跟着妈妈去神殿。”
    提到这个,小少爷撇嘴“我才不要去神有什么好拜的那些祭祀嘴里说着仁慈的主,其实呢,都是一堆”
    哥哥捂住了弟弟的嘴。
    “不要乱说”他警告似的看着弟弟,把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这话如果被别人听去了,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cut”伊万导演再次喊了停。
    这次他把演哥哥的男模特叫到了场边去讲戏。
    江慕凯就在原地松了松脖子,活动了下手指。
    乔安娜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
    “您上次说如果有在通讯录上的人打电话要第一时间告诉您,”助理小姐有点忐忑的看着他,怕打扰到他入戏一样,“刚刚两个电话,一位没有来电提示,我接了,跟他说了您现在正忙;还有一位是克洛维斯先生,我也说了您在忙,他说事情不着急,等您工作结束。”
    “你做得很好。”江慕凯没把手机接过来,而是对乔安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拿着,“以后也这样。”
    正说话间,模特回来了,江慕凯又重新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cut”
    一天的拍摄任务终于结束,江慕凯随着导演的这一声停结束了公爵府小少爷的戏份。
    助理乔安娜适时送过来一杯温水,这姑娘确实很细心,这几天看出来江慕凯不喜欢跟欧美人一样直接喝凉水,递过来的水基本都是她提前在酒店里烧好的,装在保温杯中。
    江慕凯还没完全从角色中抽离,因而道谢的声音也带了分小少爷般的活气“谢谢你,乔安娜。”
    “不用谢。”乔安娜对他眨眨眼,“尊敬的阁下。”
    这是个善意的调侃,江慕凯也就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剧组给主演订的酒店还不错,不过想也知道,在制片人就是rec总经理,而江慕凯是rec最大股东的前提下,剧组不可能不给他高规格的待遇。
    江慕凯回到酒店,他最近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乔安娜,两人一起从前台经过,往电梯的方向走。
    有只手却在背后拍了一下他。
    “是江慕凯吗”
    他停住了,转身。
    叫住他的是一对小情侣,女孩穿着粉色的裙子,看起来很激动,手还举在半空中。男生戴着顶棒球帽站在她旁边,揽着女孩的肩膀,脸上有点惊讶。
    江慕凯并不奇怪自己被认出来,华裔是加拿大目前最大的少数族裔群体,总数量有两百多万人,已经占到了整个加拿大人口的5,而温哥华和多伦多是华裔最多的两个城市,其中光温哥华就有50万华裔。
    在这样的城市里,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认出江慕凯,再正常不过了。
    “嘘”
    他冲那对小情侣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女孩立刻就把手捂到了自己嘴上。
    “不是怕有人看到,主要是前台人有点多,”对方态度很好,不像是黑粉,江慕凯也就笑着对他们解释了一句,“你们也住这家酒店吗我们可以去旁边聊。”
    小情侣里的男孩很酷的点点头。
    女孩特别开心“那我们去我请您去喝咖啡吧旁边有家咖啡厅”
    “不需要用这种敬称,也不需要请客,”江慕凯哭笑不得,“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觉得我的签名照也不一定就”
    “啊,不好意思,”或许是意识到了请咖啡这种事情有点太过打扰,女孩连忙道歉,“我跟他都是你的粉丝他去年刚刚高考完,我们那时候本来想着高考结束后,要去看范特西的首映礼上见你的”
    听到这里,江慕凯的态度也更温和了一点。
    他看向小情侣中的那个男孩,对方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也会追星。
    怕他不好意思,或者是女孩过分夸大,江慕凯也没多说,含笑着冲男孩说了声“谢谢。”
    没想到对方瞬间脸就红了。
    “他害羞,”女生咯咯地笑起来,“我们最开始是网友,加了同一个慕斯后援会的群,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男孩子,偶然才发现我们俩是一个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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