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里的学生都知道八重最喜欢的就是庭院里的那几株樱花。
    据说,当初为私塾选址时,主屋年久失修,道场荒废颓旧,庭院中杂草丛生,她一眼就看中了当时未到盛开时节的樱木,如逢故友喜欢得不肯撒手。
    对于世间各种的溢美之词都不为所动,唯有在夸奖私塾的樱花时,八重会格外开心,仿佛樱花开得绚烂都是她的功劳。
    屋外是山野间深沉的夜色,庭院中黑影绰绰,白日里风雅的樱花木在夜里看去就是浓墨般的几笔。尽管如此,八重还是打着熟悉私塾的名义,在晚餐后带着一脸不情愿的高杉来到外廊上。
    “这种时候你只要装聋作哑就可以了。”银时幸灾乐祸地拍了拍高杉的肩膀,“熬一熬就过去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把你挖过那种恶心东西的手拿开。”高杉斜他一眼。
    “哇,不得了,金贵的大少爷高杉发话了,金贵的大少爷高杉碰不得。”银时夸张道,顺便将手在高杉的肩膀上特意抹了几下,懒散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嘴角一抽,高杉正要发作,八重在这种时候非常及时地回过身来,打断了两人眼神之间的厮杀。
    “那是私塾里的樱花,”她笑眯眯地指向庭院中黑漆漆的一团,“漂亮吧”
    高杉“不,现在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
    声音一顿,他哼了一声,继续道“只是名字的意义相近而已,你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
    高杉的脑子转得快,一想就通。
    “这你就不懂了吧,”八重非常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脑袋,无视他炸毛般的抗议,一脸慈祥地继续说了下去,“古人云,万物皆有灵。私塾的樱花每年都开得漂漂亮亮的,都是因为有我拜托啊。”
    “已经完全进入自说自话模式了。” 银时摇摇头,转头看向高杉,“你现在跑路还来得及。”
    后面传来一声轻咳,两人齐齐回头,发现松阳不知何时来到了走廊上,松绿的眼眸随笑意轻轻弯起“差不多到睡觉时间了,两位。”
    八重回过神来“正好银时的房间里还有空位,晋助,今晚你就和银时睡一个房间吧。”
    “你在叫谁晋助啊”高杉的声音磕巴了一下。
    “你的名字难道不是晋助吗”八重惊讶地睁大眼睛。
    随即,她露出同情的神色“看起来生得挺俊的一个小伙子,想不到脑子不太好使。”
    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高杉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正要跳起来,八重明智地收起逗弄的神色,朝松阳一颔首“我去拿寝具。”顺便拖走了已经打起哈欠来的银时。
    走廊上一时就剩下了松阳和高杉两个人。
    “去我的房间处理一下伤口吧,”松阳朝高杉微微一笑,“这位生得挺俊的小伙子。”
    私塾的东南方采光最好的房间是松阳的起居室。
    烛光柔和摇曳,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以及摊开读到一半的书卷,高杉进入房间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壁龛中的釉瓷花瓶。
    和传统花道精致严谨的风格明显不同,青釉瓶中闲散而随意地插着初夏寻常可见的山间野花,柔软细长的芒草和花朵结成小簇的胡枝子,仿佛插花的人只是在山间行走时忽然起了兴致,信手便将这些花草带了回来。
    注意到高杉的视线,松阳只是微微笑着说了一句“都是老习惯了。”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隔扇忽然被打开,八重抱着一叠被子,腋下还夹着一个木盒,她侧身将隔扇推到门框上,弯身将木盒放了下来“忘记把药给你们拿过来了。”
    “八重八重,”私塾里年龄最小的勘太跟在她身后追过来,“今晚我们可以继续讲故事吗”
    “当然可以呀,”在勘太跨进房间的前一刻,八重伸手一捞将这个小豆丁捞回到了走廊上,“走,我给你讲故事去。今天我们就讲历史上最大的汤姆苏圣德太子的故事吧。或者我们可以换一个口味,讲讲平安初期的歌仙在原业平怎么样伊势物语就是他写的。这个人可厉害了,据说,他活着的时候总共结交过三千七百三十三名女子。你比较喜欢哪种口味”
    单纯地被数字折服,勘太扯了扯她的袖摆“三千七百三十三三千七百三十三”
    松阳清了清嗓子“八重”
    她抬起头“怎么了”
    “你还是讲第一个故事吧。”
    隔扇被重新合上,走廊上的脚步声远去,和室内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抱歉,”松阳笑道,“私塾里总是闹哄哄的。”
    高杉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不好的。”
    似是想起了他被逐出的家庭,高杉又重复了一次“热闹点没什么不好的。”他微微撇过头,脸颊上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孤高倔强的绿色眼眸仿佛在烛光中微微柔软下来“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松阳弯起眼眸“晋助果然是个温柔的孩子。”
    “什”高杉还想说些什么,脸上忽然传来毛巾温温热热的柔软触感,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松阳仔细地擦去他脸上伤口中的尘土颗粒,私塾里的小孩子活泼好动经常受伤,他帮学生包扎伤口多了,一来二去也就熟练了起来。
    用碘酒消毒的时候,松阳轻轻地碰着他的脸,温和地问了一句
    “疼吗”
    高杉碧绿的眼眸如同揉碎的湖光一般波动起来。
    被揪着衣领从屋中扔到庭院的砂石地上时他一点都不觉得疼,被亲人挥拳相向时他甚至能冷笑出声,但松阳只是简简单单地问了他一句,他忽然就觉得疼了,浑身都疼,疼得令人发抖。
    他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神色,松阳将清凉的药膏敷到他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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