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至今还没有伏法,近畿地区人心惶惶,大家都夜不出户,平日也是小心谨慎,尽量结伴出行。
    凶手的真实身份越传越玄乎,到了后面已经和青面獠牙的恶鬼无异。她本来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几日前偶然在军中听说,这个恶鬼有自愈的能力,砍断了手脚也能重新长出,简直就是杀不死的怪物。朝廷倾尽人力抓捕,至今也没有成果。
    八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被戳了一下。
    飒爽的风像是水流一样从身边涌去,疾奔时落在地上的马蹄仿佛已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节奏,她压低重心手握缰绳,上方是一望无际的苍穹,灰白绵软的云层宛如被拉扯着急速退去,稀薄的日光时隐时现,在平野上投下移动的阴影。
    蓦地,有什么气息在风中变了。
    八重率先看到的是折裂的军旗,像是战场的标识一样斜插在土地中。有人在惨叫,但这惊恐的声音还未彻底离开喉咙,便被突兀地截断。情况一片混乱,人仰马翻烟尘四起。她乍一眼望过去看到的都是身穿统一甲胄的幕府士兵,手握血迹斑斑的太刀,犹豫着再三后退,仿佛面对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猛兽。
    滚烫的鲜血喷洒出来,戴着锹形头盔的军官一声痛呼,捂住自己失去的左臂往后踉跄跌去。在凶猛的刀光斩裂他脑门的前一刻,他忽然觉得脖子一紧,有人提着他的衣领骤然一扯,堪堪救他离了险境。
    那名军官在地面上被拖出几丈距离,只觉无法顺畅呼吸,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噢,抱歉,忘了你还需要呼吸。”陌生的声音传来,紧绷的领口忽然一松,他咳嗽着抬起头,看见的是逆光坐在马背上的身影。
    那个身影在下一刻从马背上翻身落下来,腰间的太刀没有出鞘,就这么走向战场的中央。“等一等,停一下,各位同志们各位辛劳的同志们,我说停一下暂停一下”
    正在作战的士兵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向八重,她走向立在战场中浑身是血的身影,抬起手
    “好久不”
    最后的“见”字还未来得及出口,雪亮的刀光倏然划过,八重低下头,这个身体的左臂应声落地,鲜血都没来得及喷上一喷。
    这就很尴尬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八重“你和别人的左臂有什么仇吗”
    才见面就砍断了她一条手真的是好棒棒喔。为什么每次见到对方她都会忍不住想说他真是好棒棒喔。知道她找到一个好用的身体有多难吗有种砍她手臂,对方倒是有种给她接回去啊啊
    砍掉她手臂的罪魁祸首再次面无表情地扬起刀,八重一个激灵,赶紧从这副躯壳中脱离出来。仿佛失去支撑的木桩,那个穿着大铠的身体随着一声闷响扑倒在地,在士兵面前现场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扑街。
    “别砍别砍,再砍这个身体就真的用不了了”
    周围的士兵被吓得齐刷刷举起刀,在他们注视下,被朝廷视作恶鬼的男人握着刀半晌,猩红如血的眼瞳仿佛幽深无光的寒潭,许久之后才微微动了一下。
    “是你。”他微微垂下刀尖,低沉磁性的嗓音恍如裹着寒冷而虚幻的雾气,露出对于她来说分外陌生的冰凉表情,嘴角讥诮的弧度浅淡到近趋于无。
    “你还没死。”
    周围的士兵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只能惊异万分地看着男人跟面前的空气说话。戴着锹形头盔的军官忍着痛,给身边的部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勿轻举妄动。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八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凑上前,虚幻的身影几乎要贴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面前。她微微眯起眼睛,锐利如刀的视线仿佛要望到那双猩红眼瞳的灵魂深处。
    “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那个孩子,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两百多年,她曾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现在看来,反倒可能是最坏的结果。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擅自消失了两百多年的人。”
    八重居居然倒打一耙
    她还想说些什么,视线不经意间一落,鲜血打湿了对方破旧肮脏的衣服,握着刀的手腕上满是丑陋狰狞的伤痕,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她后退一步,将话咽了回去。
    “听听令”骤然响起的声音将八重的注意力拽回了现实。她回过头,发现士兵们不知何时形成了包围圈,没有进攻,只是截断了罪人逃跑的路线。
    “吾乃受足利殿下任命,守护京城治安保卫圣上的黑田左卫门,如今奉命捉拿杀害中纳言大人的凶手,还请速速束手就擒”
    虽然不知道犯人为什么忽然放下了刀,那名军官立刻抓住机会高声喝道,估计对于自己的左臂一事还心有余悸,一不小心就混进了敬语。
    犯人无动于衷地站着,手里提着滴滴答答直落鲜血的长刀,猩红的眼眸还是那副冰冷漠然的样子,一看就缺少这个时代常识,跟张白纸一样。
    八重忽然觉得有些头痛起来“那个你可能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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