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深深的吐出口浊气,缓缓收功,浑身酸乏的感觉已经一扫而空,在水下无法呼吸时几乎要爆裂的经脉中,暖流重新滋润着全身,之前所受的内伤亦无甚大碍,除了手臂上被水草划破的一点点擦伤之外,身体已恢复如常。但落笳的神色一点没有轻松,她满面愁容的站起身,走到躺在屋角地上的景若跟前,将她额头上搭着的手帕重新浸了浸冷水。景若阖着眼毫无知觉,直到落笳帮她擦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水时才低哼几声,月光中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似乎轻薄的要飘起来。落笳跪在她身前,听着她浅促的呼吸,无力的把衣服攥紧
    她将景若从水中抱起来后,背着她走了一圈才发现湖周围并没有人家可以求助,还好顺着小路走了不远便找到了这个简陋的木屋。这约莫是山中猎户偶尔过夜用的,屋里有些简单的炊具,角落里铺着些干草,看起来比较干净。落笳赶忙把景若安置躺好,又是喂药又是拍背,并用内力给她疗伤,可是景若除了吐出许多水,却一直没有醒来,只在日落时说了几句胡话,便昏沉睡去
    落笳将她裤脚撕开,才看出那伤口足有数寸长,几乎贯穿小腿,露出里面森森白骨,看的落笳浑身发冷。她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紧蹙着眉头简单的包扎了伤口,但伤口甚大,又在水中泡的久了,一直不断的渗出血,开始是殷虹的血迹,后来便渐渐变为粉色的血水。更糟糕的是入夜后景若开始发起烧来,落笳束手无策,除了不断的把搭在她额头的手帕浸上冷水,便无计可施。落笳惶惶不知所措,每过一会儿便跪在她身旁看看动静,直到确认景若胸口还有起伏才战战兢兢的移开目光
    落笳不住的责怪自己,明知鱼彭还没死,为何却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同意让阿若断后,以致酿成大错。而自己只顾着往水面游去,都没想到要回头看一眼阿若是否在后面跟着。她懊丧的双手不住的合握,一时悔恨自己大意,一时又懊恼自己不通医术,只恨当时自己头晕眼花一剑刺偏,没能把鱼彭结果在石棺前,竟让他伤景若如此
    还好黎明时景若终于醒过来了。落笳手忙搅乱,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喂了点水。昨天她在近旁树上找到的鸟蛋还专门留了半碗蛋花汤,但景若却吃不下去。她不甚清醒双眼迷茫的看着落笳,声如蚊讷说话含混不清。落笳摸摸她额头还在发烧,而伤口的血也没止住,不敢再耽搁,背起她便往外走去找大夫
    景若靠在落笳背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又昏过去。落笳心如刀割,只能加快脚步想尽快找到人家,哪怕是能找到点姜糖水也是好的。她心中苦不堪言,经昨日一役,两人身上带着的盘费干粮全都遗失在湖中,现在身上是连个铜板都没有,除了参宿和短刀,周身没一点值钱的东西。这样下去,莫说是继续前行,就连请大夫都不够。落笳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头,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汗水,继续往前走去。景若的额头无力的靠在她肩上,落笳听着她轻浅的呼吸下定决心,过会见到人家,哪怕自己去求人下苦力干活,也要赶紧凑钱请大夫
    走了半天,日近中午,林中越来越热。落笳找了个溪边阴凉的地方将景若放下,自己趴在水边急忙喝了些溪水,又沾湿手巾帮景若擦脸。景若昏沉中睁开眼,拉着落笳道“他追上来了”
    落笳握住她的手,苦笑着安慰道“阿若别怕,鱼彭已经死了,再没人能伤到你了”
    景若目光涣散,不知是否听明白了她的话,一会儿又喃喃道“火云教,火云教,他们的人来了,你快跑,不要管我”
    落笳心痛又怜爱的帮她将乱发别到耳后,从身旁香囊中掏出蜡纸包,取出一颗药丸喂到景若口中,耐心解释道“火云教的人不会追上来的,现在咱们已经在山的另一边了,他们不会发现的”
    景若似懂非懂的看着她,落笳重重的点点头,故意放慢语速重复道“没有人追咱们,现在很安全了”
    景若想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双眼慢慢闭起,靠在落笳怀里,抓落笳的衣服喃喃道“我们就躲在这里,你不要出去,你身体受不了。”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又睡过去了
    落笳双眼含泪,使劲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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