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游弋自卑软弱,总是用厚厚的刘海遮挡去面容,是角落落灰的隐形人。
    因为发自心底在乎这个朋友,所以在被背叛时才会痛苦到发起高烧。
    背虚靠着墙壁,于歌遥遥地注视着所有老师唏嘘感叹的对象,在听闻学生们又一次真诚的掌声时,心中忽地松了口气。
    两人都未受到实质性伤害,游弋做了副教授,学术上做出了成绩,这是他帮助游弋的目的,执着于那个回答似乎也不再拥有意义。
    于歌泄气地搓搓脸,想收回视线彻底放下这一切。
    在转身的那一瞬,敞亮的报告厅陡然陷入沉默,轻若蚊吟的呢喃顺着话筒传递到每一个学生的耳中。
    原本落落大方的人不知所措地放下话筒,脚步打颤地往前挪,一直到舞台的边缘,整个人摇摇欲坠。
    学生老师们面面相觑,一阵悉悉索索。
    惊喜铺天盖地而来,游弋几乎找不到自我,狂喜之中带着苦涩。于歌淡淡一瞥,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这举动却让游弋快要发狂,不顾风度地抛下讲座,腿脚发软地冲下台阶,快步追了上去。
    学霸校友突如其来的发疯让学生们呆若木鸡,于歌也是被对方不顾一切的追赶吓得一哆嗦,赶忙拉开门往校门口逃。
    “于歌停下”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明亮的走廊,身后老师的呼喊没有让游弋的动作停下分毫。他苍白的皮肤因为剧烈的运动泛起红,喘着粗气扬声唤道。
    于歌原本还因为心结有些没滋没味,这下被一追只剩下莫名其妙。他偷偷扭过头瞅了眼游弋,只见对方发丝凌乱,金丝眼镜都快跌下鼻梁,脚步带着执拗,孤注一掷的神情烫的于歌赶忙回头。
    见鬼,这场景怎么和之前沈季沉湖边广场追他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候有严辞云站在出口等他,帮他擦汗,还抱着他躲沈季沉。
    想到这脚步一慢,于歌还未回神胳膊肘就被擒住,随后就被扑倒在地上,穿过玻璃窗的光线被遮挡了一半。
    游弋像是要昏过去般大口喘气,两手撑地不给于歌逃窜的机会。他偏执的视线死死粘着,从喉咙深处断断续续解释,“于歌,听我说,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
    “你回来以后我也不是故意冷落你。”
    “你骗人。”等了许多年的解释却只有这个,于歌失望透顶,直接肘击游弋撑在耳边的手腕,想要起身离开。
    白到病态的肌肤瞬间变红,游弋忍痛没有动作,柔顺的发丝垂下,金丝眼镜后的双眼无措而慌乱,他急忙喊道“我忘记了”
    “我头部受创,我失忆了”游弋唇角下陷,眼中红血丝密布,“对不起,我以为我只遗忘了那次案件。”
    “失忆”于歌呆呆地愣在地上。
    如果是失忆,那么除去作乱的绑匪,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做错。
    就像教训渣男的乌龙。
    于歌忽地扁嘴,不敢置信地挥开游弋的胳膊,脑袋一片空白,果断开始狂奔逃离,任凭失去理智的游弋歇斯底里。
    他又逃了。
    于歌从未踏足过酒吧,即使是看世界杯的清吧。
    他很想学着电视剧里,将思绪含着酒一口吞入,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
    严辞云也好,游弋也好,奇怪的穿书者也好,等醒了再去思考。
    浑浑噩噩陪伴完江诗盈,他跟随群众点评,干脆跟着路线随便挑了家酒吧。
    推开深藏在荆棘丛后的暗红色半圆铁门,先是踏过灯光昏暗的日式烧肉店,与打着领结的服务生说明来意。于歌晕乎乎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过手办墙、旋转楼梯,最终拘谨地坐在弧形吧台。
    乡村民谣悦耳流淌,这里没有想象中震耳嘈杂的电音,没有扭动身体释放压力的男男女女,于歌松了口气。
    西装革履的男子孑然一人,金发碧眼的女人吹风畅谈,从酒柜顶端的照灯是唯一的光源,夜色并不诡谲,却迷离暧昧。被于泽煜一直护在羽翼下的人翕动了两下鼻子,他乖顺地回答调酒师的偏向询问,滴酒未沾就懒洋洋趴在了吧台上。
    调酒师动作流畅,手腕翻转用冰锥雕刻冰块,果香很淡,随后一杯混了龙舌兰、石榴糖浆、凤梨西柚汁的鸡尾酒被推到了面前。
    不去管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于歌正因为这新奇的体验略显激动,他小心翼翼地抿了口,特殊的口感在口中炸开,顺着舌尖滚到喉咙。
    “嘶”
    调酒师正在分离蛋清,浅笑着端详这位新来的客人。
    于歌不知道他的酒精敏感度怎么样,但这一杯下去并没有上头,干脆滴溜着眼将下巴搁在台子上等待第二杯,时不时因为调酒师绚烂的手法惊呼。
    “很少来这里吗”
    别扭的中文从左侧传来,一位打扮大胆的金发女人执着酒坐下,她单手托腮,深邃的五官在朦胧灯光下看不清晰,“我是ivana,中文可能不太好。”
    “嗨。”于歌像是小学生午睡般枕着胳膊,眼皮爱掀不掀,鼻息被无意识地拉长。
    “你很迷人。”ivana悄悄坐近一些,腕上特殊编织的彩带十分艳丽,她眨了眨眼,有些蛊惑的意味,“或许我想要邀请你做我的模特”
    一杯negroni落在眼前,于歌晃了晃杯子,慢悠悠说,“我大学学的是金融。”
    ivana侧首,富有光泽的卷发落在白皙的肩头,她抿了下红唇,有将掌心放在对方头上抚摸的冲动,“谁说不行呢”
    “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的工作也不是金融相关。”
    于歌抬起眼睑,吐息有些醉意。
    ivana明白这是猜对了,她高深莫测地摇晃酒杯,“你不是希望受束缚的人。”
    这一期的设计主题为天空,在见到这位莫名可怜的家伙时,ivana只有一个念头,将他哄过来,打磨他。
    “哼。”于歌不再搭理蹩脚的中文,独自抿酒。酒精确实能让紧绷的神经陷入睡眠,他现在如同走在云端,舒服的厉害。
    ivana极有耐心,只可惜一直等到于歌趴在桌上呼吸绵长,她也未得到对方更多的眼神。
    幽暗的光线藏不住青年的倦意,即使晕乎睡过去,带着水色的双唇也时不时嘟囔两句。
    “你在烦恼什么呢”ivana放下酒杯,漂亮的指尖点在青年的眉心,碧绿的眼中盈满不解。
    再次挥开想来搭讪的男女,ivana从于歌的口袋拿出手机,先是存了自己的电话,再点开通话记录的第一个,礼貌地表示手机主人需要帮助。
    电话对面的人嗓音极有魅力,ivana忍不住掩唇轻笑一声。
    等待的过程中,青年却彻底迷糊起来。他岔开两腿陡然起身,像棵海草般左右摇晃,明明宽肩窄腰,身高极为优越,扁着嘴的样子却有可怜的意味。
    ivana揉着眉心,体贴地打算看管到他的家人来为止。
    于歌将剩下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在原地稍息立正,像是回到了军训的时候。他视线模糊,以至于听觉格外敏锐,忽地蹙眉扭头,面色不善地锁定正调戏姑娘的男人。
    “该死的猥琐男。”还以为是在陶艺店的青年怒火中烧,一本正经地对空气叮嘱,“严辞云,别跟着我,我去教训他”
    他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中途虚浮的脚还打了结,恰巧一下跌到男人的边上。
    于歌扯起嘴角狡黠一笑,虎牙尖闪过视线。男子一下愣神,随后便感受到挥到脸上的重拳。
    喝的醺醉的人拳头一丝都不绵软,笑吟吟地与男子打在一起。被骚扰的女生一声惊叫,慌乱避开。
    ivana忙起身去追,生怕惹出事情。只是一个是彻底发狂的酒鬼惯犯,一个是刚踏入新奇领域的新生,都被酒精麻痹的情绪高涨,谁也不放过谁。
    “猥琐男”
    男人一抹鼻血,更是双目赤红,一个蛮劲将于歌抵在地上,捞起桌上的酒杯就高举头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求饶
    ivana彻底慌神,踩着高跟鞋就想去阻止,手腕却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猛地握住,随后轻易被推到后侧。
    成熟的荷尔蒙味擦肩而过,男子倏地被擒住,一声哀嚎摔到一侧。
    险些被砸到的青年傻兮兮地软在地上,逆着光端详来人,见不是猥琐男还张开两臂,颇为骄横地哼了声,“抱我起来。”
    有力的臂膀将地上的人捞起来,任命地塞入怀中。
    于歌凑上严辞云的脖子闻了两下,冰凉的鼻尖拱来拱去,熟悉的味道将刚刚入睡的情绪拉扯出来,浸泡了酒精以后又被无限放大,细细密密的委屈和不知所措再次浮了上来。
    他两手圈住严辞云的脖子,顺着抵住后腰的掌心的力道陷入怀中,微微仰首,带了迷离的双眼里漾开水光。
    耳边酒鬼因为手腕的剧痛不断痛呼,带着酒气的灼热吐息喷洒上来,严辞云垂眸望向那对脆弱却执着的眸子,安静地等待。
    麻痹后的神经格外迟钝,于歌以为还穿着裙子,他睫毛颤了又颤,柔着嗓子扁嘴,终是将团在心里的难过说了出来,“对不起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a形如槁木、言不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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