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啊,之前的血淋淋的教训还悬在你们头顶。”蒋一刀说着看了一眼严奚如,又强调,“铭记于心啊。”
    严奚如没什么反应,手指却紧紧攥着笔尖,余光发觉俞访云在看自己,抬头望向他。一瞬间海浪怕礁石,电光火石间什么也没擦出,俞访云目光不烁,毫无波澜地移开了。
    又是这样和他眼对眼就有这么难以忍受严奚如简直莫名其妙,顺手抓住江简“看看我脸上有东西”
    “有吧”江简心有灵犀一点通,“有一点帅气。”
    严奚如一把松开他“哪里来的傻子。”
    查到最后一个房间了,蒋一刀让俞访云去取血气针,看见严奚如慢吞吞跟在最后就来气“老荣这徒弟什么条件都好,精简稳的人才,怎么就分到了你手下”
    严奚如被针对得突然“怎么就不能给我了我当年进医院你也是这么夸我的啊。”
    “你能教他什么,教他医生和患者的相处之道啊教他一个月怎么收到四封投诉信啊他一个人发的文章就能撑icu整个科室几年了,你呢你的文章呢”
    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教导主任催着交作业,严奚如面上挂不住,不过脑子就反呛“那文章发得再多有什么用,实验室呆了八年,最后不还是发配到我们这里他荣蒙院士这么多学生,怎么偏偏就这一个研究院里呆不下去偏来我们医院吃苦受累能力不够,优胜劣汰,哪里都一样院士之徒一定也是院士资质吗我看不见得”
    蒋一刀指着他“行,你不想要是吧,明天就换到我们组”
    严奚如一噎,怎么还在这等着他。
    俞访云捏着针管回来了,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满屋全是看热闹的人,只有他无辜。而那师叔只知道闷头写病历,看也不看他。严奚如因为脱口而出的话说得重了点,自觉心虚。他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查完一圈房,只有五床的阿婆不在病房,严奚如暗喜省了一顿唠叨,一回办公室却被人守株待兔正好逮住。这位阿婆住了好多天,每日绞尽脑汁为难自己的医生,明明楼下就有单独的中医科,她偏缠着严奚如给她开中药,缠得严奚如崩溃“我真不是在世华佗,我什么都不懂啊。”
    阿婆一把按住他的手“没事的,阿婆相信你”
    正纠缠着,一只手悄摸摸搭上阿婆的手腕“我可以试试吗但我没中药的处方权,只是试着开一下。”
    阿婆立刻甩开了严奚如,反手抓住俞访云的手“好呀好呀,阿婆相信你的”
    俞访云望神,闻声,问味,切脉,一套流程做得熟练,也没花多少时间思索,撕了张白纸写下几笔开出了一张新方子积聚痞块,痛不移处,肝郁气结,瘀血阻滞,治宜调气疏肝,膈下逐瘀汤主之。
    江简都没认全过纸上这么多味中药“你真的学过中医啊怎么这都会。”
    “没有,只是我们家以前开药铺。在药材堆里长大,也背过一些内经和药方,我爸从小用处方教我识字,就记下了一点。”俞访云搁下笔,有些露才后的羞怯。
    “中医多好啊,怎么就想不开去学急诊了”江简问着问着人都贴了上去,“你们开药店的,不都是子承父业吗,那你爸的手艺怎么办他收了其他徒弟了吗荣院士也是,这么好的徒弟不当宝贝留着,要把你放到我们医院受罪。”
    严奚如一脚踹开他“不好意思啊,让你在我这受罪了劳你动动大腿,去楼下送病历去”
    他再一转身,又撞上团东西,手肘打到他的鼻梁。俞访云揉揉鼻子表示不介意,抬起手,往严奚如手背上那个不明显的伤口上盖了张创可贴“虽然手术室无菌,但是病房细菌多,还是小心一点好。”
    他把剩下的创口贴全都塞进了严奚如插笔的口袋,浅浅一笑,露出了一对小小的兔牙。
    严奚如早就注意到他这对兔牙,长得倒是刚刚好,不至于看不出来,又不至于突兀,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就他像薄薄两瓣嘴唇,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一笑就勾得心思戛然而止。他严奚如就算不是正人君子,能是这么肤浅的一人吗
    透过窗檐的日光丰裕,晒得人全身黏糊糊的。严奚如按住自己的手背,心下也化软,嘀咕了一句“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
    俞访云反问他“刚才什么意思”
    要严奚如承认错误也很难开口。“意思就是,”他胡乱抓了张纸,胡言乱语,“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没头没尾,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俞访云回答他“好。”嘴唇下又露出来一条兔牙的小缝。
    严奚如窥见才知道原来天上不止仙娥好,云中月桂蟾宫,还有白兔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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