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本事养得起就能娶,柳员外足足四个小妾,也没见谁来管。”
    “”
    张屠夫十二岁就娶媳妇了闻秋无话可说,本来纳妾这种事,不是闹到官府的话确实没人管。
    闻秋摇了摇头,“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张师傅请回吧。”
    顾老大推了推崔氏,想让崔氏说句话劝劝,崔氏却像鹌鹑一样。
    张屠夫老神在在,“你是顾家花钱买来的,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不愿意,我同样出二十两银子,顾家同意把你卖给我,你就是我的。”
    闻秋眼神幽深看了顾老大夫妇一眼,对张屠夫道“你是不是不知道顾家,并没有我的卖身契,也没有任何书面证明我是买来的,我嫁给顾老二,生下了儿子,年前造丁册,村长已经将我的名字跟着孩子一起报到了县衙登记造册,如今,是清清白白的自由身。我是顾家的媳妇,带着幼子为夫守寡,谁有资格将我买卖”
    听到此处,顾老大心中震惊,他根本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道道。
    不止是顾老大,山里几乎没多少人懂这些东西,顾老二当初买闻秋,当场交钱带回家,根本没有卖身契这个东西。
    就连顾云山这个读书人,也没想起这一茬。
    顾老二全身瘫痪的时候,闻秋翻箱倒柜寻找,又跟顾老二亲口确认过,顾家没有攥着她的卖身契。
    古代户籍制度并不算十分健全,丁册三年一造,统计过世的、新生的人口,由各村村长上报。
    古时默认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没人会深究女人从哪里来,多出来的女人,只要说是谁家媳妇,生了儿子,便能直接上户口。
    闻秋一直不动声色,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事,就是在等,等自己不再是流民黑户。
    现在她的姓名上报在黄册,是正二八经的农籍良民,顾老二过世,她有安安傍身,顾家又没有她的卖身契,根本没有立场光明正大的买卖她。
    看闻秋抱着安安,不卑不亢坐在那处,顾云山满眼赞赏,他的婶婶果然是个奇女子,不管什么事,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顾老大脸色有些难看,所以二十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崔氏终于动了动,她听闻秋的话,一时开心又失落,连带着松了口气。
    张屠夫没想到顾家竟然没有卖身契,心思转了一圈,改为怀柔政策,“方才我说笑的,我亲自来说亲,当然是因为很看重你的,真心想娶你回家好好过日子,我家没那么多规矩,你嫁进我家,跟我其他两个媳妇是同等身份地位,不分大小,她们有的,我一样不会少给你。”
    “请回吧,没什么好说的,我在顾家过得很好,我要为丈夫守寡拿贞节牌坊。”
    闻秋搬出顾老二和贞洁枷锁,她当然不是真心要为顾老二守寡,但若是这样说能杜绝张屠夫这种人上门打主意,她并不吝啬说这些话。
    虽然大兴新政,鼓励寡妇再嫁,但妇女守节依然是被公认的高尚品德。
    闻秋油盐不进,张屠夫吃闭门羹却毫无办法,只得冷哼一声,把桌上的银子塞回怀里,怒气冲冲起身离开。
    走了没两步,张屠夫停住脚步,回头将那一坛子烧酒捞起来抱着,才重新往外走。
    他事情没成,刚好把酒拿回去浇愁。
    顾老大去追张屠夫,“张师傅,我送送你。”
    走远一段,顾老大对张屠夫道“张师傅,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吗”
    “不然呢那秋娘子不愿意,你们又拿不出卖身契,强来是犯法的,闹到官府你我都下不来台。”张屠夫已经把酒坛子打开,猛灌一口烈酒,呲牙咧嘴。
    顾老大低声道“张师傅要是真心想娶,可以试试捂热她,别看她平时泼辣凶悍,其实心肠很软,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掏心掏肺的。”
    “真的假的”
    张屠夫不太信,毕竟他没怎么接触过闻秋,看她杀猪解肉,和拿刀恐吓孙家婆娘的样子,不像是心软好哄的女人。
    顾老大点头,“真的,张师傅信我。”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顾老大摸清楚了闻秋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基本你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你。
    平日家里有啥,闻秋都会拿来分食,但要是硬呛起来,闻秋能立马翻脸拔刀。
    张屠夫脸色变幻莫测,“行吧,我就信你一回。”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以后长远打算,现在放低身段哄哄那秋娘子,并无不可。
    张屠夫听信顾老大的话,对闻秋大献殷勤,每逢闻秋上街杀猪,张屠夫都会抽空来闻秋摊子上,待上那么一会儿,手脚勤快帮闻秋分肉砍骨头,俨然把闻秋的肉摊当成了自己的。
    闻秋头都大了,张屠夫不像别人,闻秋举刀张屠夫根本不害怕,甚至将脖子伸到闻秋跟前,让闻秋随便砍。
    张屠夫死皮赖脸,越理会越来劲儿,闻秋索性冷处理,不管张屠夫说什么做什么,她一概不搭腔不给眼神。
    谁知张屠夫极有毅力,哪怕闻秋不搭理他,他也坚持每次都来,与崔氏顾老大说话,去逗弄安安。
    闻秋还没把张屠夫送走,新的麻烦又上门。
    张屠夫的二媳妇陈氏来到闻秋摊前,指着闻秋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青天白日勾引别人家男人”
    一边骂一边要去掀闻秋肉摊,王大憨心里一急,一把将陈氏扯开,自己护在肉摊前,“说话就说话,不要糟蹋吃食。”
    陈氏气不打一处来,又要上前,闻秋绕过摊子,“你冷静一下,我没有勾引你的男人,你可以问问四周的父老乡亲,我从来没有搭理你男人,是你男人自己不检点,就算要算账,你也应该去找你男人,不要欺软怕硬,是不是看我比你男人好欺负,才来找我的茬”
    “你你说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主动的一方才能说是勾引,我从来没搭理你男人,倒是你男人总往我这边跑,我是不是该骂他勾引我”
    闻秋轻轻勾唇,“还好,我坐怀不乱,没有着他的道儿,你大可以放心,你男人还是干净的。”
    周遭的人一阵哄笑,陈氏有些发懵,分明她觉着这女人说的是歪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歪。
    闻秋道“这位姐姐,我的肉摊摆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多少双眼睛看着,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要是对你男人有非分之想,我就原地暴毙。”
    闻秋发了如此毒誓,陈氏也不好揪着不放,“你最好是,我明着告诉你吧,我们张家没有你的位置,别想着进门就万事大吉。”
    “我保证这辈子都不进你们张家的门。”闻秋举着三根手指下保证,她宁愿自己苦一点累一点,也不想为子寄人篱下看人脸色,更何况做小妾与两个女人共享丈夫
    不管是她的意志还是她的情感,都无法接受。
    好在陈氏不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看闻秋发了毒誓下了保证,便转身回了张屠夫的肉铺。
    二月十九,闻秋在集市卖猪肉,柳员外家的李管家来到闻秋摊子前,“秋娘子,主家接到通报,明日傍晚陈大人就会到镇子上,要备晚膳等候,你明日记得早早将家里最好的猪赶到主家宰杀取肉,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唉好,保证都是最好的猪。”闻秋满口应下,她家里的十头阉猪,自从此事敲定就喂得极好,猪龄不大却够肥,个个儿饱满鲜嫩。
    李管家千叮万嘱,就怕出岔子,最后决定,明天一早差两个家丁去长溪村接闻秋和猪。
    有人操心,闻秋自然乐得轻松。
    次日,闻秋数了二十文钱给崔氏,让崔氏帮忙带一天安安,顺便喂着家里的猪鸡狗。
    安安虽然还没有彻底断奶,但自从会走路,奶水就不足以喂饱他,大部分时候都跟着一起吃饭的。
    二十文钱里,十五文是崔氏的工钱,五文是安安的伙食费。
    交代好崔氏,柳家家丁到门前,闻秋拴了两头猪,让一人牵一头,她和王大憨在后面赶。
    今天宰杀一头,剩下一头关在柳家,改天再去又牵一头,总有一头备着,有备无患。
    闻秋王大憨二人没有进柳家正门,直接去了西南角一个荒废的偏院,一头猪关进柴房,一头猪现杀取肉做晚膳。
    柳员外来看闻秋杀猪,频频点头,“嗯,不错,有意思,猪也是好猪,明天让陈大人亲自看一下,我们专门请人现杀猪肉招待他。”
    闻秋第一次见到柳员外,柳员外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高大眉眼方正,留着胡须,看上去不怒自威。
    柳家有大厨,大厨心里有菜谱,将要用的部位指给闻秋,猪手猪肘五花里脊猪肝等等,逐一过秤,按闻秋的要价算钱。
    此行人数众多,除了陈太监和随从,还有张县令杨里正一行作陪,所以猪肉需求量不算少。
    今天这头猪,要取今晚明早两顿的量,割了一圈下来,闻秋这头猪基本没剩太多东西。
    共算得二两二钱银子,管家让账房称给闻秋。
    闻秋拿了钱,确定好明天杀猪给陈太监看的时辰,就叫王大憨将剩下的猪肉装进背篓,背着去集市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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