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妇人是孙吴氏,她家虽然就在镇子上,但家里情况不算好,刚好她家有几块地在这泉眼旁边挨得近,张屠夫就找上她,出一两银子,让她跟女杀猪匠说,这泉水是她家的,不管用什么方法,拦住女杀猪匠不让用就行。
    眼看女杀猪匠过来,孙吴氏正准备大展身手,没想到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转身回去了。
    无法,收了张屠夫的一两银子,事得接着办,主事的女杀猪匠不在,还有其他人,于是孙吴氏继续躺在地上哀嚎。
    王大憨与崔氏几人有些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在几人犹豫要不要跟闻秋一起回去时,闻秋去而复返,面无表情,手里拎着磨得铮亮的杀猪刀。
    不等几人反应,闻秋就蹲身把刀横在孙吴氏的脖子上。
    “啊你要做什么救命啊”孙吴氏吓得尖叫不已,听着比杀猪还惨。
    孙吴氏见过闻秋杀猪,感觉脖子上一阵刺痛,生怕闻秋把她当猪宰了。
    闻秋手上用了几分力,冷声道“别动,闭嘴”
    孙吴氏果然立马噤声,闻秋看向呆住的王大憨和顾老大,“别愣着,去打水把锅装满。”
    “哦好好好”
    王大憨与顾老大连声应着,小跑着去打水。
    崔氏被吓得不轻,劝闻秋道“闻秋你冷静一点这是人不是猪”
    不劝还好,这一劝,直把孙吴氏劝得尿了裤子,身下渗出一滩水迹,“对对对,别杀我,我不是猪”
    闻秋见集市的人听到动静往这边来,便收刀起身,“那你还不快滚”
    摆脱闻秋控制,孙吴氏连忙起身,顾不上屁股两大团湿痕沾满黄泥,几乎连滚带爬的逃走。
    等闻声赶来的人走近,孙吴氏已经跑得没了影儿。
    张屠夫也在赶来的人当中,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禁眉头紧皱,“这里出啥事了”
    他明明交代过孙家婆娘,想尽一切办法拦住闻秋用水,听到这边的动静,他还以为孙家婆娘成事了,结果到地方一看,孙家婆娘不见人,而闻秋的人正顺顺当当往锅里打水。
    闻秋眼含深意看了张屠夫一眼,“没事,有个疯婆娘非说这口泉水是她家的,拦着不让用,被我赶跑了。”
    旁的人听到这话,觉得无趣,只当闻秋真遇到疯婆娘了,毕竟这泉水是众人默认的无主之物,山上长地里出,这么多年谁都可以用。
    张屠夫却有些不信邪,那孙吴氏是出了名的浑婆娘,别说还收了他的钱来撒泼,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就赶走
    看了看闻秋手上的杀猪刀,张屠夫问“什么样的疯婆娘你怎么赶跑的”
    闻秋眉眼低低的,“张师傅这么感兴趣,不如亲自去问她。”
    张屠夫心里咯噔一下,“说什么胡话我去哪儿问”
    闻秋抬眼,笑得明媚,“我的意思是,张师傅人脉广,这镇子上就没有张师傅不认识的人,自然也知道那个特征明显的疯婆娘是谁。”
    “不清楚,我就随便问问。”张屠夫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女子。
    “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张师傅不必放在心上,张师傅今天不用看自家摊子吗怎么有空过我这边来”
    闻秋装作无意问道,正值赶集的日子,张屠夫不好好看着自家猪肉铺子,反而第一时间赶过来,其中没有猫腻才怪。
    张屠夫道“就是听见尖叫声,有点担心你们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多谢张师傅关心,我们都没事,张师傅还是快回去看铺子吧。”
    “嗯。”
    送走张屠夫,闻秋叹气,崔氏还真没白担心,张屠夫果然开始搞小动作了。
    刚刚这个事,要是她不当机立断吓走那个妇人,让她在这里胡搅蛮缠把集市上的人吸引过来围观,那她今天就别想宰猪卖肉了。
    今天算是已经完事,但不知道下次张屠夫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崔氏抱着安安,一脸担忧,“闻秋,你说刚刚那个女的,会不会就是张屠夫派来整你玩意的”
    闻秋点点头,“嫂子你没猜错,就是张屠夫搞的鬼。”
    “那咋整今天倒是把她吓跑了,改天呢要是咱一来宰猪,她就在这里闹,咱们还怎么做生意”
    闻秋想了想,“刚刚这个人怕死怕成那样,应该不至于还敢来,就怕改天换一个吓不住的人来闹。”
    “这可咋整哦”崔氏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怀里的安安不太安分,试图从崔氏手臂里爬出去。
    如今安安半岁多,已经会爬了,不让他满地爬他就不高兴,哭得让人心慌。
    闻秋没办法,把一些破麻袋洗干净,缝在一起成一大块,找一处平地铺好,让安安在上面爬,这样能防止安安把衣裳爬脏爬烂。
    崔氏蹲守在旁边看着,眼看安安快爬到地上,就抱回垫子中间,让他再爬一回,如此循环,人倒是轻松了不少。
    傍晚,集市散去,张屠夫案板上还剩下一堆肉没卖完,只得逐一往回收。
    张屠夫正收着,孙吴氏找上门,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极为不舍的将一两碎银还给张屠夫,“这差事我干不了,那个女的就是个疯子,我才拦她们一下,她竟然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看看,把我的脖子都划出个口子了。”
    孙吴氏扯着衣领给张屠夫看脖子上的红痕,张屠夫只是随便扫一眼,“你平时不是横得很吗咋的这样就被吓住了杀人要蹲大牢偿命,她怎么敢真的下手”
    “她偿命的时候我都死了,我还能知道啥”
    孙吴氏虽然贪财,但拎得很清,杀人确实是要偿命,可谁敢冒那个险她死了,女杀猪匠去偿命,得利的人是张屠夫,她拿命换来的一两银子,她也没命花,白便宜了别人。
    凭啥怎么想都不划算。
    孙吴氏放下银子就走了,张屠夫生出一股无力感,他是真没想到那个叫闻秋的女子这么莽,看上去漂亮娇媚的一个小女子,竟然一言不合就动刀。
    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法子,就这么被闻秋一刀子吓没了。
    时辰差不多,闻秋便赶着回家,她家里那头怀孕的母猪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得回去照看一下。
    猪的预产期计算方法,是配种的日期加三个月后再加三周零三天,闻秋清楚记得配种日期是三月初四,三月加三个月是六月,再用四加上三周零三天等于二十八天,预产期便是六月二十八。
    今天六月二十六,早上出发的时候闻秋去看过,还没有动静。
    闻秋特意把阉猪赶到了另一间厢房,给母猪腾地方。
    猪圈里垫了厚厚的枯草木叶,干燥且干净。
    六月二十七这日,母猪下了足足十一头崽,有两头看上去比较瘦弱,闻秋担心母猪笨重压到它俩,每隔一小会儿就要去看看。
    为给母猪催奶,闻秋把母猪产崽下的胎盘收了起来,洗洗干净,切成小块熬了整整一个时辰,第二天连汤带水拌在猪食里喂给母猪。
    在闻秋的细心照料下,瘦弱那两头小猪一天天精神起来,十一头小猪,黑黝黝的排排躺在母猪身边,看上去极为喜人。
    崔氏一天要来看几回,“闻秋,你家也太发了,我就没见过十一头猪一头都没泼洒的,哎呀看这奶吃的”
    她开始期盼自家那头母猪下崽,要是也能一次下这么多个,那得卖多少钱
    闻秋欢喜的同时又有些发愁,她没有猪圈,这么多猪,再长大一点厢房肯定关不下。
    盖猪圈的话用料基本不需要钱,都是就地取材,用土舂墙,树干为梁,松针盖顶。
    但要请人才能干这些事,别人不可能白白帮你干活。
    村里请人舂墙盖屋的价钱是十五文钱每人每天,另外还供早晚饭食。
    假设请六个人,一天的工钱是九十文,两间简陋的猪圈应该最多不超过十天就能完工,按十天算,工钱要支付九钱银子。
    加上十天的饭食,算他一两二钱。
    闻秋拿出自己手里的钱来数了数,整的有四两八钱银子,两间猪圈的造价在她承受范围内。
    说干就干,闻秋向来是个行动派,直接去找了王村长,说明来意,“村长,我想盖两间猪圈,得请人舂几天墙,能不能麻烦村长帮我物色几个好手我虽然手头不宽裕,但会按照平时的工价给钱。”
    “成啊。”王村长才听着,心里就有了盘算,准备把自家几个儿子都叫上。
    现在是挖土豆的季节,算不上太忙,女人们完全可以把土豆都挖出来,男人就去帮闻秋家舂墙挣钱。
    闻秋又道“村长,我家大哥和王大憨是要跟着的,你再看着安排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欢清 6瓶;我是春丽酱呀 4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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