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边喘着气一边躲避近卫局的子弹,最后是不死川把我拽进一个衣服制作厂。
    我们躲在一个狭小的衣帽间,周围还有一些散乱挂着衣服,不死川把我压在最里面的墙壁上,身后边还垫着几层衣服。让两个大男人和一堆衣服挤在一个小房间确实难受,但门外密集的脚步声让我们无暇顾及这些。
    不死川压得太实了,我们两几乎得抱在一起。视线内都是他敞开胸口的领子,胸膛上有很多纵横交错的旧伤,从外科的角度来看,这些陈年的伤疤里有很多是擦着性命过得。
    房间里的衣服花花绿绿的,红艳的旗袍、玄青的唐衣、绛紫的十二单、明黄的浴衣,还带着衣服刚出场的新塑味。但这些都没有不死川的白色亮眼,衣服是白的,头发是白的,角也是白的,白的纯粹。
    这是我唯一一次和不死川如此接近。
    我们逃脱了近卫局的追捕,但是那群感染者的难民却没有。原本罗德岛接应的地方改了,但我们那时忙着逃命根本没时间接信号,难民直接进了近卫局的包围网。
    最糟糕的局面发生了。
    就在我以为难民即将要被扣留的时候,不死川走了出来,以自己作为担保,暂时不要动难民。
    那天龙门近卫局带队的是星熊督察,曾经是不死川的好兄弟,也亏得是重情重义的她,才会网开一面放过我们。不过听说这场风波过后,她被铁面无私的陈警官处罚了,还被扣掉一年的工薪。
    这是我和不死川所有任务中最融洽的一次。
    之后我们的火药味一次比一次浓。最开始是关于受伤的问题,不死川的打架方式异常的凶猛,每次来治疗都是一身伤。蝴蝶忍帮他治疗时总是忍不住唠叨他几句,我在一旁帮衬着拿医疗用品。
    不死川每次都会跟我搭话,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便沉默寡言着,他觉得我无趣,就少了和我交谈的兴趣。
    直到有一次他伤的实在太过重了,全身都淌着赤红,白色的服饰浸透了血,漂亮的白色龙角也有一只折断了三分之一。
    不死川的躺在病床上,全身缠着绷带,蝴蝶忍给他换点滴,他对她的说教又是一副懒散的态度。
    我看着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家伙,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个样子是干什么糟蹋自己,是要比你弟先死吗玄弥的矿石病非常严重,一般是比他哥早死。”
    然后不死川就跟炸了毛的刺猬一样,要起来打我。
    “你别他妈咒我弟弟”
    事情以不死川的伤口裂开昏迷告终。过了两天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语其实非常不妥,但那个时候不死川已经不待见我了。
    之后我尝试道歉和对方缓和关系,却没想到弄巧成拙,结果关系变得更加恶劣。
    不死川对我的态度颠覆了最初的印象,原来他其实非常的易燃易爆,生气起来眼里会布满可怖血丝,臂力惊人,拽起我不成问题。
    龙门的那次为数不多的温和,应该只是初次见面的礼貌,或者是对感染者的一点点宽容。
    再后来我被调到的蝴蝶忍一组的医疗队,通常驻守罗德岛,与前线的不死川的交集更少了。而这次营救博士的任务是最近一个月来唯一的外出作战,结果就这次出了意外。
    洗漱完后,我穿上那件朴素的没有任何花纹的日式浴衣,从口袋里掏了一小卷纱布做腰封。这件衣服的质地很硬,是粗糙而且手工不太好的粗麻布料,衣袖宽大不适合战斗。
    衣服全都给我洗了,晾在篝火旁边蒸干。
    我最里面的衣服是乌萨斯黑色的军装,一直穿着不是因为我有多爱国,而是要铭记,铭记被帝国高层害死的无辜的人,军队的师兄师姐们,还有被剥夺人权的感染者们。
    我成为医者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理由,我原先就是战士,成为医生仅仅是罗德岛需要,还有因为源石技艺的偏向。
    在我医术方面的指导者,也是罗德岛重要支柱的凯尔西女士告诉我,成为一名优秀的医者是需要相关的信念,而赴死和仇恨的信念是无法支撑起医者仁心的。
    在询问过同样是弃武从医的闪灵小姐后,我便把“用救人来弥补在乌萨斯犯下的罪孽”当做信念。虽然我没处理过集中营里的感染者,但我确实也是军队的一份子,每次我穿着军装路过,乌萨斯的难民们就会对我投来憎恶和恐惧的目光。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的生活确实是好过了些,至少我的愧疚感少了些,夜晚也能偶尔的浅眠。
    军服旁边晾的是一件红绿相间的短外套,绿色的那面印有一些绿黄方块的花纹。和博士给的风衣不同,这件衣服的由来可不那么温馨,是我生命中遇到的最糟糕的两件事的结合。
    如果说军服是我赎罪的象征,那么这件衣服就是我背负的罪孽,不够强大无法保护任何人的罪孽。死去的人本应该是我。
    夜色已深,伊之助已经睡着了。
    虽然我和他可以正常的交流了,但他还是对我这个不明人士不完全信任,睡觉的时候还握着双刀。
    我抱紧只穿了一件单衣的身躯。
    没有外套的庇护,山野间的夜是如此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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