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闭上眼睛。
静静的等着它落地摔碎的声音。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
“从窗户往外扔东西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因为总是会不小心砸到别人。这么高的距离砸到了别人的话,一定会流血。流血就会有纠纷。有纠纷生意就会难做。生意难做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买不了新的酒杯。所以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一人走进屋内说道。
他的手上拿着一只酒杯。
正是方才今朝有月从窗户中扔出去的那一只酒杯。
今朝有月没有听到酒杯摔碎的声音,原来是被人接住了。
只是他除了没听到酒杯摔碎的声音以外,也没有听到此人上楼的声音。
但是今朝有月却并没有表现的很奇怪。
好像一切都心知肚明似的。
“这个时候,楼下的长街一定是空无一人的。若是砸到了人,才是怪事。若是被人接住了,则是更大的怪事。”
今朝有月说道。
“我忘记了”
此人一拍脑门说道。
先前毫无动静,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他,这一拍的声势竟然极大。
以至于他的巴掌挪开后,额头上出现了一片红印。
“你忘记了什么”
今朝有月问道。
“你本就是不需要赚钱的。你赚钱也不需要去做生意。不过不是做生意来赚钱的话,这钱一定来路不正当。来路不正当的钱一般都得藏好。不仅钱要藏好,人也要藏好。但若是一个人突然间富了起来,也是会被旁人猜疑的。所以最好的途径就是假装自己是个生意人,这样就没有人会去怀疑你为何突然变得有钱。毕竟这生意场和赌坊没什么区别,好运之人自是盆满钵满,旁人只能羡慕,却是说不出半个不字。但不正当的钱来的最快的就是偷,抢,骗。最容易偷过,骗到,抢来的无非就是朋友和亲人。所以这些不正当的钱一定是从某些朋友或是亲人哪里偷过,骗到,抢来的。”
此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大一段话。
然而逻辑上却是缜密至极。
虽然这一番话听着犹如车轱辘般,绕来转去的。
可是一层层的推进下来一直到最后的结论都着实很有道理。
以至于今朝有月说不出任何能够反驳的话。
“一个人怎么会毫无缘由的从自己的朋友或是亲人那里偷过,骗到,抢来呢说不定是遭受了亲人的遗弃和朋友的背叛。”
今朝有月说道。
虽然他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但事到如今,他却是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亲人的遗弃本就很少。若是被亲人遗弃,很有可能也是自己的原因。你若先对亲人家族不利,那便不能责怪亲人遗弃你。朋友的背叛本就很多。若是被朋友背叛,很有可能也是自己先背叛了朋友。你若是先对朋友不够义气,那便不能责怪朋友背叛你。”
此人说道。
说完之后,他拿出了一支竹箫。
并且把那只酒杯套在竹箫的头上。
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酒杯套的并不太死。
因此还有少许的气流能够通过竹箫,继而吹奏出声音来。
可是这音色却和先前有着云泥之别。
先前的箫声清丽悠扬,沁人心脾。
现在的,却沉闷哀怨,如泣如诉。
此人吹箫的时候一直看着窗外。
直到窗外天上的纸鸢落下,他才停了箫声。
“这曲子,熟悉吗”
此人问道。
“熟悉。当然熟悉,时不时的还会哼唱几句。”
今朝有月说道。
“可惜了,这曲儿用箫吹出来并不好听。还是得用琵琶弹才更有韵味。”
此人说道
“难道她没有带着琵琶来”
今朝有月冷笑着问道。
“人是来了。可是琵琶没来。”
此人摇着头说道,满脸尽是惋惜之情。
“她不是从来不会和琵琶分开”
今朝有月问道。
“本是如此的。不过你说的也不对。她和你睡觉的时候只会抱着你的胳膊,却是把琵琶放在了一旁。”
此人说道。
今朝有月微微紧了紧牙关。
但竟是没有开口。
“自你走后,当然是没法儿子再抱着你的胳膊睡觉,但却是也没有再抱起琵琶。”
此人接着说道。
“我的胳膊和琵琶本就是两样东西。”
今朝有月说道。
“我当然知道胳膊是胳膊,琵琶是琵琶。只是抱惯了有血有肉又温暖的胳膊,谁还愿意再去抱起冷冰冰的琵琶若是不小心拨弄了弦,说不定心颤的还要比弦颤的更狠。”
此人说道。
“所以她现在只放风筝”
今朝有月问道。
“想抱的抱不到,不想抱的天天碍眼。所以我就拆了琵琶做成了风筝。高高的,远远的,起码是个念想。”
一位女子手持风筝走进屋中说道。
今朝有月看着她眯起了眼角。
似是在极力看清对方的样子。
这女子并不年轻。
但身材依旧轻巧无比。
“怎么,认不出了”
这女子开口问道。
她把挡在身前的风筝拿开。
完整的身形暴露无遗。
今朝有月对这张脸倒是真有几分陌生。
可是对身子,却是未曾有一刻忘却。
虽然她的鬓边已生出了几根白发。
可是她的皮肤依旧紧致,水嫩。
身材竟是没有丝毫的走样。
这女子把风筝放在了桌上。
径直走到了今朝有月的身边。
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轻轻说道
“流银婉转泄楚堂,香风半日跨河东。
人间至乐多磨合,相映成趣倚轩同。”
今朝有月听闻后有些面红耳赤。
但紧接着,整个身子就像后仰过去。
他紧锁着脖子。
双手拼命的在拉扯着什么。
一根极为纤细的风筝线,此刻正牢牢的拴在他的脖颈上。
这女子用力的向后拉着。
今朝有月双脚悬空,胡乱踢着。
“你还要装多久若是要继续演戏,我可真会勒死你哦”
这女子附在他的耳边极具魅惑的说道。
言毕,还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耳垂。
今朝有月听闻后,悬空的双脚却是不再胡乱踢着。
他一蹬桌子。
整个人朝后翻去。
一眨眼就挣脱了风筝线的致命威胁。
那一张硕大又笨重的桌子,却被他这一脚踢的直接撞向那名吹箫人。
吹箫人眼见桌子袭来,也不慌张。
而是再度吹响了手中的竹箫。
只是这次却没有套上那只酒杯。
箫声悠扬。
只短短一个乐句,
便让那桌子止住了行迹。
“话说,你现在还敲鼓吗”
吹箫人问道。
他似乎毫不在意今朝有月此刻正在和风筝女搏杀的处境。
依旧问着题外话。
“呵呵敲鼓当然不敲了。不过今日怕是要重新捡起”
今朝有月说道。
他吃手空拳的和风筝女手中看不见的风筝线对招。
两人手上蹁跹不停。
像是孩童在玩翻花绳一般。
只是这花绳一般人很难看见,即使看见了怕是也玩不起。
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割去一根指头。
“重新捡起未免生疏。就像我,也是好久没有吹箫,今天听的怎么都差点味道。”
吹箫人说道。
“因为你的箫不对”
风筝女说道。
“竹箫和木风筝,自然是没有翡翠算盘好。”
吹箫人笑着说道。
“翡翠算盘虽好,可还是没有头盖人皮骨好”
今朝有月说道。
想起昔年,他们三人。
一箫。
一琵琶。
一鼓。
游侠天下,行走江湖。
虽不富足,却也事淋漓潇洒、
只是日久生情。
何况一女二男中,总会有个伤心人。
若只是情债,还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但若是在情字之后加一利字,便就是这般有情也无情,百害无一利。
“何人把酒慰深幽,开自无聊落更愁。”
刘睿影却是没有回去。此刻他正在赵茗茗的房间中,喝酒谈诗。
赵茗茗说话不多。
但她却是很喜欢听刘睿影说话。
尤其是想听他聊聊书本上的东西。
书到用时方恨少。
刘睿影着急的都挠掉了自己好几缕头发。
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读书时太过敷衍
赵茗茗住的客栈离明月楼并不远。
糖炒栗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荷包竟是落在了明月楼的第五层。
那荷包是她极为珍惜之物。
此刻却是吵吵嚷嚷的,让赵茗茗陪他一同去取回来。
赵茗茗和刘睿影对视一眼,再看了看糖炒栗子急的怕是就要哭出声来。
只好答应。
三人便一同出了客栈,返回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