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反应,她便看见登记册上,自己的名字上出现了一条横杠。一个黑色的“殺”正一笔一划的被仪仗师慢慢用指甲划上纸面。
姜芮的瞳孔骤然缩紧,脑里忽然有了个大概。
下一秒,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在了老板娘的肩膀上,上身借用力道,反手将登记册抢了下来。
老板娘被蹬了个趔趄。
还不等反应,姜芮又眼疾手快将登记册扔回给了仪仗师。
“陆雅雅接住”她大叫。
仪仗师微一愣,抓住了面前的登记册。而因变故突然,他的力气又十分巨大,登记册已然在它手手里碎成了几块破纸。
仪仗师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尔后,姜芮便觉得腿上一松,倏尔发狂的老板娘猛地向朝仪仗师扑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获得了片刻喘息的姜芮调头就跑。
她的脑袋在这时候清醒极了,跑的时候隐隐作痛的脚踝也叫她明白过来,她确实是有地方推断错了,而真相呼之欲出。
夜晚,还在庙里等待的张一航也颇有些心神不宁。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离谱,可庙厅里白衣娘娘的像却越来越亮了。
张一航不明白其中就理,他背过身朝着白衣娘娘而坐,想从怀里摸根烟出来。
但是打火机没有油了,有烟也是徒劳。他想了想便将烟盒又推了回去,冷不丁的,照片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照片还是那张黑白为底的老式照片,只是牌坊下的画面好像又变了。
张一航模糊记得周池划到的远景位在照片的左后,可现在,这照片上的巡游队却悄悄发生了偏移。
因着光线正好,张一航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照片的不一样,他心下纳罕,正要细看,谁知身旁的陆雅雅却忽然瑟瑟地发起抖来。
“陆雅雅,你怎么了”
张一航察觉到她的不对,放下照片,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陆雅雅充耳不闻,发抖的动作却剧烈起来。
“陆雅雅,你没事吧”张一航又问了她一遍,心里隐有不安。
陆雅雅的长发披散在肩,本来姣好的面容在惨白的微光下变得近乎透明。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听到张一航在叫她,她痛苦的张了张嘴,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陆雅雅,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张一航坐起身试图将她扶起来。
然而手刚一触到她,陆雅雅的皮肤就开始大块大块的脱落。
细软滑腻的触感叫人感到恶心。
张一航警觉地缩回手,发现陆雅雅抖索的幅度更大了,像是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
“陆雅雅陆雅雅”
不妙的感觉感蔓上了张一航的心,还不等他屏息,陆雅雅忽然大口大口地呕出黑血,而她肩胛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窟窿,那由伤口演变出的窟窿黑洞洞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多时便深到可以看见骸骨。
“”
可怖的景象叫张一航胆战心惊,白衣娘娘像蓦然发出刺眼的光芒,亮到几乎叫人睁不开眼。
陆雅雅凄厉的尖叫声在庙厅里回荡,刺的人耳膜生疼。
张一航避无可避,惊惧地退到墙角。
“卧槽,怎么回事”
踹开门的周池差点被里面的景象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还不等他揉一揉眼睛,发现逃脱口的陆雅雅猛然朝他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池本能就是一脚。“噗”的一声闷响,陆雅雅猛地倒飞出去,撞在了白衣娘娘的立像上。
温热的液体溅了张一航满脸。
张一航用手一摸,满手都是血污,“这、这个,血”
“血,什么血,快跟我走,姜芮不见了”
都懒得管里面的异常,周池拽住张一航就把他往外面拖。
张一航被拉了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跨出门。冷风一打,顿时叫他打了个寒噤,忽然清醒了些。
“等、等等,我们要去哪儿”
“去找姜芮啊”
“可是、可是陆雅雅”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回头看看里面。你看看清楚那是什么”周池不耐烦地说着,提溜着张一航转身往回瞧。
张一航定睛一看,只见黑夜里,庙厅的大门微隙,白衣娘娘端坐于暗处散发着光芒。张一航透过染了血污的眼镜只能模糊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物体正抽搐着趴在白衣娘娘像的腿上。她张大了嘴,过分巨大的口腔喷出黑血,血液顺着白衣娘娘像的刻痕往下滴落,滴答滴答,沿着桌子,顺着幔帘,渐渐蔓延到地上,看起来既血腥又可怖
“这、这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这什么东西”
“”
“行了,快别看了,我们快去找姜芮吧”周池抓起张一航边走边说,他心里也是焦急,忍不住催促,“我们现在得快点找到她,她要是找不着,我们俩估计也得玩蛋去。”
“”
隐隐已经把姜芮当成了主心骨,周池不由分说拽着张一航往黑夜里行去。
而他们没发现,那张在镇口拍的照片还落在满是鲜血的庙厅里。
黑暗中的照片上,巡游队出现了街角尽头,陆雅雅和陈霜穿着仪仗师的衣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李林和程峰抬着轿子走在她们的身后。
纱帘影影绰绰,还有两个轿夫隐在拐角看不清身形,可那白纱中的人影却渐渐清晰,慢慢显示出了女性的形象,看起来柔婉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