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路过一个卖风铃的流动摊点,陈希冉还想买,陈沧阻止“不行,不能再问舅妈要。”
    “没关系,”风吹摇动,响声悦耳,安度牵着他的手说“我喜欢冉冉嘛,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想让她开心。”
    她从未要求他也用同样的真心对待韩楠,但至少不能恶意打击,使之日暮途穷。
    过往种种如烟,缕缕不散,结丝入眼。
    安度方才惊觉,自己一直只持有局外人身份被掌控着人生,无法获知属于自己的过去,甚而连关心韩楠的权利和心情也被剥夺。
    陈沧对她多是笑着,安度常醉溺于专属她的温柔。
    事到如今,她已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的他,陈沧的城府比她所能想象到的要深得多,不过触到皮毛,已令她胆寒发竖。
    风力大了,一张巨幅广告胶布自高楼被吹落,周围人群吁叫着散开,安度五感尽闭,浑然不觉。
    “美女姐姐,小心点”一个戴着耳机的男大学生将她往旁一推,重重的胶布正好摊砸在他们脚边。
    “谢谢。”安度回神,那男生早已蹬着轮滑远离,只留背影。
    一样的栗色头发,在风中恣意飘曳,身形和韩楠很像。
    几年前在加拿大也有一次高空坠物,但不是软物,较刚刚危险得多。一块锐利铁板跌下,韩楠毫不犹豫推开她,自己来不及躲,左腿假肢脚背被当即截断。
    安度吓得失语,韩楠倒笑着安慰“幸运幸运,断的假的,好在不是另一只。”
    街道一盏路灯似乎遭遇过事故,在笔直的一排灯杆中弯折得厉害,散发的辉光却不输其他。
    是啊,韩楠本也应自由光明。
    暗角无人,台阶掩在树丛之中,登上便是一处望江平台。
    安度扶着绿漆铁栏杆,胸口闷酸至痛,再控不住,对着广阔的江面嚎啕大哭。
    涕泗滂沱,泪水砸进湍流的临江之中,只见漩涡。
    自提交书面辞呈后她便极少坐班,和陈沧的日常联络很稀疏。
    二十五天过得很快,再过几日,陈沧便会正式就职出品人,当天也会是她完全离职的日子。
    粉底怎么也拍不贴脸,总是浮着,表情一动便斑驳地簌簌掉落。
    安度放弃,卸了满脸浮铅,只简单遮上黑眼圈,扫上眉粉和唇釉。
    银红色一字肩连衣裙虽衬她肌肤雪白,仍是难掩憔悴,但勉强能出门。
    她给陈沧发信息“你今天几点在办公室我去找你。”
    陈沧回了个时间,末了又跟着发一条带柔和笑意的语音“大小姐总算理人了”
    安度点开只听了前三个字便立刻按停,这样的打情骂俏像是讽刺,她对着镜中嗤笑一声。
    营销部同事多日不见她,争先恐后和她打招呼,安度微微笑,和他们稍作寒暄。
    同进退的时光美好,同事亦很可爱,杨蔓妮拉着她左看右看,说她怎么突然瘦了这样多,薄得如一片纸。
    安度答“失恋。”
    没等杨蔓妮反应,她径直走向陈沧办公室。
    陈沧的办公地点换到上面楼层,实木厚门,隐蔽性提升,意味着使用者职位更高。
    木门虚掩,安度轻叩三下,陈沧抬眼,“进来吧。”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陈沧示意何世落出门,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今日他大约出席重大会议,黑灰色西装笔挺,身材高颀,深邃脸孔更显英俊。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
    陈沧眉宇间神采不减,望向她时眸中含笑,一如往日。
    他轻闲起身,倚在半人高的桌沿,微理袖口。
    晨阳透过落地窗,铺亮大半屋子,为陈沧侧面镀了层淡金廓线,他身处其中,如将永留光明。
    非常美好惑人的皮囊。
    陈沧松开领带,朝她微张双臂,温柔道“安安,过来。”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无论怎样诡诈狡猾,费尽心机,也总可以是云淡风轻,纤尘不染的模样。
    不像她,永远无法包短匿瑕,短不揭自露。
    陈沧的笑意在加深,或许她也是他胜利的猎物之一。
    “不了。”安度摇头,隔着五米的距离,“就在这里说。”
    “提前叫你一声roducer chen,恭喜。”
    陈沧略微皱眉,向她走去,“安安”
    “我有话要问你。”安度朝他举抬手掌,阻他靠近。
    表情语气皆清冷笃定,哪像问话,分明已经知道答案,现在只是确认。
    陈沧脚步顿定,目光坦直,和她对视,“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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