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挽别着眼, 心不在焉, 但纪风玄拦住了他的去路, 并抓住了他的胳膊, 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燕挽被迫看向他,漂亮的瞳仁里倒映出他的身影,眼圈逐渐发红。
    他哑然道“放开我。”
    纪风玄心中一怔,慢慢将他放开。
    燕挽越过他, 消失在了远处。
    进了厢房, 画莺和福顺皆是惊喜的朝他看来,但燕挽一丝表情也没有, 状况看上去很不好,他们竟也没敢上前去,眼睁睁看着他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燕挽倒在床上, 顾不上自己去追祁云生风尘仆仆的脏污, 被子往头上一蒙, 睡得昏天黑地。
    燕挽不喜欢把不开心带给别人, 常常都是自己这样消化的。
    上辈子他被宋意退了婚, 沉湎其中无法自拔,便是一连睡了三天,水饭未进,醒来不知什么时辰,便又再次睡过去, 浑噩至极。
    一觉醒来至第二天傍晚,暮色四合,昏暗的房间勉强能够看清自己的五指,接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公子,您醒了吗侯爷说您再睡下去,他就要破门了。”
    燕挽呆了一会儿,打开了房门,正正见纪风玄立在门口,冷峻的面容犹如阎王一般。
    见到他,拉着他的手便往外走。
    燕挽眼皮一跳“兄长”
    纪风玄没理,一路拉着他到了后门,后门的大树上系着一匹骏马。
    天已经快黑了,他这是想做什么
    燕挽没深想,被他强扶到了马背上,然后纪风玄自己又翻身而上,勒着缰绳“驾”地一声,骏马走在了大街上。
    “兄长,我们去哪儿”
    “去护城河。”
    “去护城河做什么”
    “追祁云生。”
    燕挽顿时失声,好半天才说“追不上的。”
    “我派人打听过了,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们走水路,赶得上。”
    纪风玄在他身后,沉稳而又冷酷的道。
    燕挽想了想,低声道“还是不去了。”
    若叫宁沉知道,少不得吃醋一番,祁云生在晋河不会好过的。
    正这么想着,纪风玄浑厚的嗓音再度在耳边响起“你不必受三皇子胁迫,委屈了自己,祁云生由陛下钦点为驭水都提,下定决心要将晋河的水患治好,他若敢对祁云生下手,他这荣宠也就到头了,他不会这么蠢的。”
    “什么”
    “晋河水患使得晋河那一带民不聊生水深火热,陛下嫌治水老官太过腐朽无用,有意从年轻人中选拔贤能,祁云生以及所有有能力的名门弟子皆在陛下考量范围之内,包括你。”
    但是显然天子是不会派燕挽去的,元春大郡主刚逝世,燕挽得守孝,离不了京,便选了综合实力不错的祁云生,此事若是能够解决,祁云生便算是立下大功,回到京都必然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这也是祁云生自己的选择。
    祁云生殿前发下鸿愿,三年治好水患,回来就与燕挽成亲,给燕挽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天子也答应,如若水患能除,他即刻下圣旨,让这桩婚事变成御赐的婚姻。
    燕挽瞬间呆愕,满眼不可置信,倘若纪风玄说的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冤枉了宁沉
    “祁云生走前应该给你留下书信,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
    他没有收到祁云生的信。
    祁云生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走了,他以为他被宁沉动了手脚流放了。
    如此说来,那他与宁沉的击掌之誓岂不是可笑
    燕挽冷静下来,开始后悔自己为何如此冲动,快要到护城河时,他冷静道“兄长,我不见云生,我们回去吧。”
    纪风玄在身后默了一默,然后勒着缰绳掉了头,却也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燕挽疑惑道“兄长”
    “既然你心结解开了,那就陪我也走走。”
    燕挽坐在马上,被他环着腰,即便不想也不能下去,更何况他很感激纪风玄告诉他实情,让他心里没那么难受,同他一道游一游也是可以。
    京都繁华,夜晚的街市也很是热闹,从上次碧波湖载歌载舞的盛况可窥见一斑。
    因着孝期未过,身穿白衣太过招摇,纪风玄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在各条漆黑的小巷中溜圈。
    即便身处黑暗,依然能听到外边的热闹,有人家里办了喜事,夜空升起璀璨的烟火,大人的欢声笑语、小孩子的哭闹、小贩卖货郎的吆喝交织成一片。
    却也只有眼下寂静无声。
    马蹄哒哒踏在石板上,月光洒下一地不明晰的皎白,没了视觉,其他感官蓦然变得尤其敏锐。
    他闻到男人身上沉香木般的味道古朴而浓厚,四面八方的将自己包围,他听到纪风玄稳健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均匀的起伏,像鼓点一样,他触到了纪风玄的手,粗糙的凸出的筋络好似都能摸到,燕挽蓦然发觉一切都很暧昧,初初游了一圈没觉得,现在才意识到,和兄长同乘一骑月下同游本就是一件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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