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颜聚将军正在找您。”
    不高不低的声线,突然响起在客栈内。
    常久微微一愣,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踏进来一个人。
    暗色衣裳,高而瘦的身形,站立在两人面前数尺地方,头略微低下一寸,偏长的额发遮盖住几分眼睛。
    司马渠亦闻声看去,打量起他,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卑职只是替颜聚将军传话的人。”那人抬起头来,说道。
    常久这才看清他的样貌,包括那双隐匿在额发下的眼睛。
    她知道司马渠为什么发问,因为那人背上明晃晃背着的一柄剑。
    然又不止是如此,常久发现他说话时措辞虽像下属,但说话语气却并不谦卑,反而显出一种沉静来。
    像他面上的神情一般平静。
    “颜聚将军说有要事找您商议,还请您速前往城关。”他又说道。
    不知这句话中哪几个字戳着了司马渠,常久扭头望见后者的脸色阴沉下去,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竟逐渐放松开。
    也是,光“颜聚将军”四个字估计就够使他不痛快了,常久默不作声地想。
    “可是事关军情”司马渠压下情绪,严肃道,手上也已放掉对常久的钳制。
    常久一挣脱开,立即窜到一边,浑身警惕地站好。
    “这,不在卑职所知范围内。”那人答道。
    沉寂些许,常久发觉司马渠向她看来。
    “你还是快点去吧。”她表情认真地说道,末了又欠揍地补充一句,“恕不远送。”
    果然,又见司马渠被她惹恼的模样。
    然而他不会耽搁军情来为擒她,这几乎是常久可以肯定的。
    片刻,他竟是气得笑了。“我们还会再见,先生。”司马渠盯着她道。
    “不,我们不会再见了。”常久亦道。
    目送着司马渠远去,半晌,终于望不到影子了,常久站在原地拍了拍胸脯,慨然长叹。
    好险,还以为真的要打呢。
    余光瞥见一旁仍站着的男子,常久犹豫一瞬,道“你不走”
    男子转过身来,正面朝向她“不急。在此之前,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等等,”常久伸手止住状,“在你说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盯着男子暗沉得几乎有些死气的眼睛,“你该不会姓韩吧”
    那双眼里既不见惊讶,也不见慌张,只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
    “在下,韩信。”她听见他道。
    二楼,重新添了壶茶,关上隔间的门,常久支着下巴也不说话,就牢牢锁定着对面人的脸一阵猛看。
    这是一张耐人寻味的脸。
    耐人寻味的原因是,无论怎么也看不透。
    “方才我帮你解了围,你好像并不感激。”被她这样盯着,韩信也不恼怒,只是淡淡说道。
    “你帮我解围是有所企图的,我如果就这么傻傻地感激你,不是正好中了你的下怀”常久半点不带拐弯抹角,直接戳穿道。
    自从知道他是韩信,她便再也不能轻易相信这个人释放出的好意。聪明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对,就像张良那样。
    想起张良,顺带着又想起一系列事,常久内心不禁涌起一阵复杂之感。
    没有纠缠于她的怀疑和指控,韩信下一句话直奔主题,道“那日,潜入单地山谷的三人中,有你。”
    这句话没有点明的东西很多,点明的东西也很多。常久心中一惊,却是瞬间听明白。
    这你都知道。她用此般眼神望着韩信,提防道“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有一件消息要告诉你。”韩信语气无任何波动,“邯郸城最近发生一事,关于相国府。”
    “相国府,郭开”听到这个名词,常久稍感到一丝意外。
    “正是。”韩信道,“相国的女儿,即将嫁往秦国的女子之一,融阳,日前逃出了邯郸城,不知去向。”
    “逃”咀嚼着这个字,常久道,“是逃婚的意思”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再次感觉到了意外。
    现实可不比拍电视剧,逃婚终究是件残酷的事,它意味着放弃了父母亲人,从此后孤立无援,漂泊天涯。人不被逼到最后一步,是不会选择逃婚这条路的。
    “她一个人吗没有人帮她”想了想,常久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韩信道,“目前郭开手下的骸宵卫正在追查她的行踪,至少邯郸城内已无她的踪迹。”
    他摊开一张帛锦在桌上,“这是此女子的画像。”
    常久低头看去,在看清画像的内容后,心中蓦地一动。
    这个人
    常久沉思起来,没有说话。
    “郭开严令封锁此消息,故而这件事旁人并不知晓。”
    “你将这些告诉我,有什么目的”常久抬起头,问道。
    “告诉你,只因你是站在秦国一方的人。”他道。
    常久又开始盯着他,片刻,眼光忽然变得闪亮“所以,你是卧底”
    她闪亮的目光并未打动韩信。“卧底”他面容寡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就是奸细。常久笑笑,不语。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是,那便是吧。”韩信道,并不打算同她辩解。
    临走前,常久叫住他“你不告诉我该做什么,就这么走了,不怕最后事情黄了”
    他站住,静了一瞬。常久猜他会不会在想“黄了”是什么意思。
    “我只负责传达消息,至于消息的价值,由你来判断。”最终他说道,“提醒你的上级,注意身边之人。”
    常久怔了怔。
    她的上级,指的是扶苏么
    回到秦境,未入公子府,便听说盖聂已经回来的消息。
    于是常久蹲在大门口守着,一趟守至天黑,终于蹲到盖聂出来。
    “小聂,”她立即迎上去,“你现在有空吗,帮我一个忙好么可以的话把卫庄兄也叫上。”
    入夜,周遭一片寂静。
    单调的客房内仅摆设着一张床,一张矮桌,其余便是空旷的四墙。
    有风刮过窗外,融阳听着风声,坐起身来。
    摸到摆放在枕边的包袱,心稍稍静下几分,须臾,她披上外衣,翻身下床。
    借着月光,隐约能够看清室内的环境,清冷银辉洒在门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融阳心跳了一下,壮着胆子往门边走去,待至近前,犹豫一瞬,伸手将门推开。
    一道漆黑身影直挺挺朝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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