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伴读,符庄陆越,以东宫太子的习惯,一旦要离开洛阳城,身边至少会跟两个,一文一武,既为保护,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有个商量的余地。
    倘若离开洛阳的时间再长久一点,譬如这回巡视河道,东宫那四个“小尾巴”甚至是要来回轮着的,也是方便东宫太子远距离处理洛阳城中的各项人事杂务。
    庄晗裴无洙昨天在郑国公府就见着了,符筠生刚刚在东宫门口碰到,如果说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亦步亦趋地跟在在身边,还有可能是东宫太子另外托付了旁的政务上的事情给他们处理的话陆恺文呢
    陆恺文一个高级打手一般的存在,几时也能离开东宫太子独当一面了
    东宫太子还没回洛阳没回
    对东宫太子性命不久的忧虑,对原作剧情结局的担忧,对前途发展的茫然一桩桩、一件件缠绕在裴无洙心头,终于在她骤然发现自己一直是被排斥在东宫计划之外的时候忍不住要一起爆发了。
    失望,担忧,挫败,委屈万般情绪缠绕在裴无洙心头,让裴无洙憋闷得都几乎要没出息地落下几滴“不轻弹”来了。
    裴无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再试最后一次,符筠生不喜欢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事故意瞒着她不说也正常,庄晗可能是一直留守在洛阳不知情,陆恺文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的,但至少这人也是个武将一贯的直肠子,东宫太子吩咐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是个会主动撒谎的
    陆恺文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微微摇了摇头,避开了裴无洙的视线,略有些僵硬地回道“太子殿下现还在回程路上,只是另有要事吩咐下来,独遣了末将先行回宫。”
    “这样啊。”裴无洙呵呵冷笑,说不出的失望与委屈一同浮上心头,勾唇讥诮一笑,想讽刺句什么,却又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没意思得很,张了张嘴又闭上,憋闷地转身就走。
    陆恺文凝眉注视着裴无洙的背影须臾,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不免带了三分可能坏了事的踌躇不安来。
    裴无洙憋着一口气闷头走人,理智上知道既然这件事东宫太子都有心吩咐人要瞒着自己了,自己就算从中觑出些许端倪来,也该得“知情识趣”些,主动避嫌装糊涂的好
    可理智是一回事,糟糕的情绪是另外一回事,就像裴无洙明明自己也很清楚她为东宫太子的两年死期愁得心绪难安,说到底不过是她自己的事儿,这里面从头到尾,东宫太子甚至压根就一点也不知道,自然不可能为此而特殊体谅、照顾她些什么。
    当然,裴无洙本来也没想好要怎么与对方提。
    一边自我开导一边暗自恼火,不过很快裴无洙就发现了,自己越是自我开解便越是怒火高涨,那怒火里面掺杂了太多不能诉诸于口的委屈与失望,裴无洙其实也明白自己这份委屈来得很莫名其妙且没有道理但委屈这种情绪,要是真能在道理上站得住脚的话,裴无洙定然早大大方方吵嚷出来了,还一个人暗自委屈什么劲儿呢。
    裴无洙自己一个人脑子里想了很多,想得飞快,但其实也没有埋头走几步路,便被急急追出来的庄晗给拦住了。
    庄晗给后面追过来的陆恺文使了个眼色,苦笑了一下,冲着裴无洙深深一鞠,作了个长揖,恳切道“殿下留步,请随庄某这边来。”
    “现在想着要请本王进去了这就不必了吧。”裴无洙怒气未解,知道自己方才虽然没点明,但神态言语间肯定显露出自己已经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也就陆恺文那个直肠子才会那么变通,如果方才洙问的是庄晗,以庄狐狸察言观色的能力,肯定直接就“坦白从宽”了。
    但裴无洙现在也没心情想那些了。
    “既然太子殿下不在宫中,本王也不是那等不识眼色的人,”裴无洙一把拂开拦住她的庄晗,咬牙冷笑道,“庄大人不必再说,有什么事儿,还是等太子殿下回宫再议吧”
    庄晗被裴无洙一把推到身后,见裴无洙正是盛怒,也不敢多加阻拦,眼看着裴无洙真铁了心要走,庄晗正是眉头紧锁、暗道糟糕之际,一阵训练有素的轻微脚步声响起,玉明殿从大门、中门到里门被宫人们次第有序地层层推开了。
    东宫太子自其中从容踱步而出,二月的暖风天,他身上披了一件厚实的雪白大氅,从头一直盖到脚,将他的全身笼罩在其间,却也被更衬出了三分寒冰般的不食烟火气。
    然后那仿佛天涧雪一般的人便悠悠地开了口,只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便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小五。”
    裴无洙心头还是蓄着藏不住的恼火,但她哥都亲自出来请她了,裴无洙也不可能真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满怀着压抑的怨念与怒气一回头,正正对上庭中人素白如雪的脸色,裴无洙一怔,一时再也顾不得生气了,不顾形象地跑到东宫太子身前,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隔空戳了戳他渗出血色的上半身,嗓子一哽,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艰难地吐出一句“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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