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桑落好笑,看着他把糖水推到她面前“你就不能做的时候克制点”
    宋星桥愣了下,舌尖抵着后槽牙舔过“姐姐太诱人了,控制不了。”
    行吧。
    齐桑落戴上手套慢条斯理吃烧鹅,问他“第二期的歌准备好了吗”
    “嗯。”宋星桥将剥好的虾放她碗里,第二期没有临时换歌,时间上没那么紧“姐姐那里choker进度怎么样了”
    “唔第二期有点赶不上,工艺上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好,按姐姐的节奏来就可以了。”宋星桥一点都不急,本来这就是为了讨她欢心“等我戴这条重霄的时候,演出服装可以你选吗,听程海老师说姐姐对服装搭配也很有想法。”
    这是在逼她犯罪。
    齐桑落暗自舔了舔唇角的酱汁,表面镇定“没问题。”
    饭后宋星桥继续厚着脸皮赖下了,反正今天该做的都做了,齐桑落也没再拦他,进厨房想拿瓶冰的鲜橙汁。
    谁料才刚拿出来,就被宋星桥从身后伸手拿过,皱眉“好冰,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要不冰了才能喝。”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齐桑落笑“你怎么像我家长似的”
    宋星桥眉眼舒开,也笑,有点痞痞的“叫声哥哥来听。”
    “哥哥也算家长”
    “那叫爸爸”
    一脚踩在宋星桥拖鞋上,少年立刻“嘶”一声。齐桑落合上冰箱,听他的没有立刻喝冷饮“占便宜还占上瘾了。”
    宋星桥委屈,拿着鲜橙汁跟在她身后,辩解“我这不什么便宜都还没占上。”
    “你还真想占”
    宋星桥摸摸鼻梁,不太纯洁地想以后床上有机会让她叫的。
    齐桑落抬起双腿窝进沙发里,单手撑在扶手上托着头,问他“昨天录制的时候你觉得李曾轩唱得怎么样”
    “挺好的,”宋星桥在她身边坐下,“有两个高音差点,不过一般人应该听不出来。”
    齐桑落好笑“你怎么知道一般人听不出来”
    宋星桥懒洋洋往身后一靠,手里还握着那瓶橙汁,偏过头笑起来“因为我有绝对音感嘛。”
    少年尾音微微上扬,有点撒娇的味道。齐桑落诧异,随手打了个响指“这是什么音”
    宋星桥想都不用想“f。”
    她又敲了下桌子,宋星桥答g。
    学习音乐的人通过一定培养可以获得相对音感,但绝对音感是不用任何基准音就可以分辨一个声音的具体音高。具有这种能力的人万里挑一,大部分靠天生。
    齐桑落没想到宋星桥竟然有绝对音感,来了兴致“那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背着钢琴随手弹一串音你都能知道是什么”
    “这不算难,常年摸钢琴的人很多能听出来。”宋星桥手背抵着嘴唇笑了两声“乐器是最基本的,像刚才你打响指、敲桌子那样,其他所有的声音都可以。唔,举个例子,就像你们看色相盘一样,每个音都对应清楚且唯一的颜色。”
    “那岂不是很方便”
    “还行,会被当做人肉矫音器,扒谱也很方便。不过”宋星桥陷入了回忆,眼中的火宵凝成夜色“方宥干过把大提琴定弦调低个十几hz来折磨我耳朵的事,平时如果发现乐器或者熟悉的曲子走调也会很难受。就像看见草莓变成绿色,香蕉变成蓝色一样别扭。”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绝对音感的”
    “三岁的时候吧,我妈拉小提琴,他们说我听过几次后照着在钢琴上敲出来了。”
    “所以你的世界几乎都是由音乐组成的啰”齐桑落歪了歪头,感慨“不管是风声雨声还是钟表声敲门声该不会雨夜就是你根据那天晚上听到的声音写出来的”
    “姐姐真聪明。”宋星桥感觉手里的鲜橙汁捂得差不多,递给她“我喜欢从自然里获得灵感,以前中二的时候老觉得这是因为电波。量子力学说万物都存在波动现象,而人的思维是一种脑电波活动。当我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意识波和物质波相互作用,我感受到意识幻化出的形象,于是获得灵感。”
    齐桑落听笑了,接过鲜橙汁,评价“是挺中二的。”
    不过宋星桥这个技能确实有点开挂,再加上他本来又有音乐天赋,怪不得会被称作tsj音乐学院的天才。
    “其实还好,”宋星桥谦虚道,“我妈也有绝对音感,他们见惯不怪,觉得我就是沾我妈的光。”
    “看来你妈妈也很厉害。”
    宋星桥眼神暗了暗,笑容稍微有几分涩“作为演奏家她确实很厉害。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小提琴,而我爸眼里最重要的是她。我妈全世界跑,我爸跟着她,所以到我这儿就是一个人了。”
    3
    他的母亲叶兮是蜚声海外的小提琴演奏家,4岁开始学小提琴,不到18岁便已成为业内顶尖小提琴手。此后师从名家,全面学习小提琴技艺,很快便在国际上掀起轰动。叶兮对小提琴一往情深,认为自己应该为此奉献终身,是毫无疑问的“琴痴”,古典音乐界的女神。
    而他的父亲宋济平,正是在国际比赛中看过叶兮的演出后沦陷,从美国追到欧洲,最后抱得美人归。叶兮在国内生下宋星桥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来重新复出,但凡她有演出,宋济平必定跟着去。夫妻俩倒是恩恩爱爱,宋星桥却跟捡的似的长期一个人待在家里。
    宋星桥不是会哭会闹的性格,可那时候到底是小孩子,父母长期不在身边也没有朋友,就算会摆弄乐器给自己找事做,寂寞也是难免的。再加上总是憋在心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有些孤僻的性格。
    最要命的是他的孤僻是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所以他可以对很多人保持微笑,哪怕只是轻轻扬一扬唇,也因为那双笑唇看起来极富亲和力。
    他其实不喜欢大多数人类,也没有很强同理心,如果知道他本质凉薄,姐姐还愿意接纳他吗
    听着宋星桥的话,齐桑落倒是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家的装修风格那样空旷,也明白他说的“反正一个人的时候比较多”是因为什么。
    这样的孤独感她也曾有过,但和宋星桥不一样的是她会用许多温馨的小东西装点屋子,以此抵消孤身一人的压抑感。即便已经接受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可她刚去伦敦的时候很倔,固执地认为自己以后都是一个人了。
    轻轻叹息一声,齐桑落起身揉揉他的头发“偶尔来我家还是可以的。”
    意外的惊喜,宋星桥偏过头看她,黑色眼眸里浮着点点碎星“姐姐这是在心疼我吗。”
    齐桑落点点头“是吧。”
    她比他大四岁,多少有点老阿姨对小朋友的迷之怜爱。
    宋星桥不客气地受了,犹豫片刻,趁着这个机会问出口:“那可以说说姐姐你的家人吗”
    他想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
    “我啊”齐桑落重新躺回沙发角落,拧开手中的鲜橙汁抿一口:“我没见过父亲,小时候一直是妈妈把我带大。我妈妈是服装设计师,大概也是受她影响我才会对设计感兴趣。不过高三的时候妈妈去世,之后我基本就一个人了。”
    她说得很轻松,宋星桥心头却猛地一疼。他父母健在,家庭条件优渥,即便经常一个人对他来说也不是非常紧要的事。可他没想到,她所说的“父母都不在了”是这样。
    甚至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反过来心疼他。
    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宋星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鲜橙汁,将她拉进怀里。手臂从她腰间绕过去,下巴搁在她颈窝“姐姐以后还有我。”
    齐桑落稍怔,笑了,摸摸他的头“其实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倒也不是完全一个人。”
    “不管,”宋星桥抱着她就开始没皮没脸,“无论姐姐身边还是心里我都要有存在感。”
    “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还没追到我”
    “那又怎样。”宋星桥理直气壮“刷存在感和追没追到又不冲突。”说完他语气又有些委屈,蹭蹭她“打算什么时候答应我”
    “这才多久再看吧。”齐桑落架子拿了十足。
    “哦,那我能不能提个小要求。”宋星桥也没指望她现在就能答应,捏了捏她的腰,和她咬耳朵“如果我每场比赛都拿前三,可不可以都找姐姐兑换奖励”
    哪来的大尾巴狼语气可怜兮兮打的主意却一点不纯良。
    齐桑落哼了声,推开他“你倒是想得美,到底是你比赛还是我比赛”
    “不行吗”他耳朵耷着“姐姐不也挺喜欢和我滚床单。”
    “你哪看出来我喜欢了”
    “还用看吗,做的时候姐姐夹得我”眼见这人脸皮厚到没边又要说虎狼之词,齐桑落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要点脸”
    宋星桥反而抓住她的手腕亲了下“要脸又不能追到姐姐。”
    齐桑落“”
    他是不是越来越会耍流氓了
    年轻人,真可怕。
    齐桑落不和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你已经在我这儿待了一天了,晚上自己上楼睡。”
    “你明明刚才才说可以来你家。”
    “我说的是偶尔,懂吗,偶尔。如果你不想这周都进不了这屋,等下自己乖乖回去。”
    宋星桥“”
    行吧,姐姐的话他总归是要听的。
    又磨蹭了会儿,宋星桥不情不愿回了楼上。明明以前都觉得没什么,再回到除了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卧室却有点不是滋味了。
    不过,今天又多了解了她一点点。她愿意和他说这些,是好的开始不是吗
    声潮第一期播放前进行了第二期录制,大概因为没了奖励,宋星桥唱了首慵懒的原创慢歌,拿了第四名。莫雅雯倒是火力全开,拿了第三。前两名则分别是克谢尼娅和李曾轩。
    节目对歌手选歌有限制,每人只有2次演唱自己经典歌曲的机会,个人发布时间一年内的新歌和改编其他歌手的歌曲则无限制。
    宋星桥从未在公众前发表过个人作品,加上本来就是创作型,毫无疑问用了原创歌曲sur day。
    这次他穿件清新的宽松绿色格纹衬衫配白t,t恤一角塞进牛仔裤,就坐在一张高脚凳上低吟浅唱。少年眼神和他的声音一样透着夏日午后的懒散,藕断丝连的尾音像是有勾子,一下一下都在要人命。
    整首歌没有大的跌宕起伏,情感层次却相当丰富,轻易将人带入一个关于夏天的梦境。他的气质和容颜分外优雅,与他的歌声一样让人沉醉。
    钢琴辅演依旧是方宥,醉人的琴音将全曲衬托得更加动人。
    现场录制结束后齐桑落听乐评老师说,宋星桥的歌在普通人听来或许没多少技巧,但每一句的气息都有很大起伏变化,只是他挥洒自如,观众很难听出来。
    第二天第一期播出,宋星桥到齐桑落家和她一起看,还特意带了啤酒小龙虾。齐桑落看着他手里的香辣小龙虾很心动,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哪有看声潮这种节目吃啤酒小龙虾的,一点不符合节目气质好吗。”
    “反正都看过一遍了。”宋星桥轻车熟路将东西放到茶几上,单手开了瓶易拉罐推到她面前,又将装小龙虾的外卖盒打开。
    红彤彤的小龙虾整整齐齐码了一个盒子,香辣味扑鼻而来,仿佛已经可以想象掰开后肥美q弹的虾肉和醇厚的虾黄。那萦绕在心头的一丝丝罪恶感,在这瞬间也就消散无痕了。
    齐桑落将茶几移开一些,拿了两个坐垫就地坐下,摸了摸易拉罐“怎么不太凉”
    宋星桥将纸巾手套都分好,自己也坐下,调台“吃太冰不太好,不是常温的就不错了。”
    “行吧。”
    齐桑落剥开第一只小龙虾时,节目也正式开始了。毕竟是第一期,开头免不了有各位歌手的小短片。这些素材齐桑落还真没看过,兴致勃勃等到宋星桥的片段时,出现的是一片绿色。
    齐桑落“”
    镜头上移,原来刚才机位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草坪。摄像机向前移动,对准前方脸上搭着本乐谱在靠在树下睡觉的少年,露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星桥,星桥,起来了,录声潮了。”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洒落,少年纤长的手指移开脸上的乐谱,一脸没睡醒的迷迷糊糊“哦,你们来了。”
    虽然但是,这样的宋星桥还有点萌。
    镜头一转,换成琴房,节目组问了他一些诸如“接到邀请时有什么感想”“对自己有什么期待”的问题,都被宋星桥无情回答“没什么特别感想”“正常发挥”,大概是觉得自己太无情了,又公式化地勾了下唇,宛如没有感情的回答机器“谢谢节目组邀请。”
    真话题终结者,和平时在她面前黏得不行的那个宋星桥一点不一样。
    后来插了段tjs音乐学院教授,著名作曲家iia的采访,说宋星桥是非常出众的学生,在音乐上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相信他能够展示自己的才华。
    最一致的,还是提到李曾轩和克谢尼娅时其他选手的反应,纷纷说没想到能请到这两位老师,克谢尼娅本人也表示期待同李曾轩交流音乐。
    不过电视播出和现场区别还是挺大,震撼感和穿透力都更弱。齐桑落看了会儿也有些心不在焉,开始和宋星桥讨论乐评老师的点评和选手采访。
    宋星桥自己吃得不太多,大部分时候是在帮齐桑落剥虾。齐桑落说了几句他不听,便干脆抽出一只手来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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