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御銮,带领二十万精锐征伐陆国。
    征伐之由陆国诸侯恣行,私造谶言,挟王后与太子篡权,危祸朝纲,奉天命伐诛。
    举国哗然。
    几日后,一辆马车穿过陆国重重紧锁的城门,畅通无阻,驶入螺州行宫。
    诸侯国的行宫也建立得富丽堂皇,宫女穿行在一间隐蔽的宫殿,端茶送水,推门鱼贯而入。
    两名守在殿中的宫女细声交谈。
    “午时了,她还不曾醒,可否再叫太医”
    “刘太医刚刚说过快要醒了,再等等。”
    宫女探头痴痴望着床帐中的人“不如我去摇醒她”
    另一宫女有些紧张,也有一丝害怕“早听闻天子的景妃貌美如妖魅,她若醒来不会生气处死我们吧”
    那宫女不管了,掀开帐帘坐到了床沿,伸手时到底还是瑟缩了下,仍有些胆小。
    她终于鼓足勇气拍了拍床上之人的脸颊,但也只敢轻轻一拍。
    她想摸。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之人,借着摇醒的理由,她终于可以摸一摸这样美貌的脸。
    指腹柔滑细嫩,这肌肤软得不像常人,完全像个婴儿。
    就在宫女想伸手再往下摸一把时,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她吓了一跳,跌倒在地毯上。
    殿门外也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男人嗓音清润。
    “醒了”
    两名宫女忙跪地行礼“回君上,主子刚刚醒来”
    景辛被禁锢住了。
    准确来说,她终于睁开了眼,帐顶华丽,但她只能转动眼珠,而无法坐起身,连手指都无法动一下。
    她浑身无力,眼见着床帐被一只清瘦的手挑起,入眼便是陆扶疾温润噙笑的脸。
    果然是他。
    多少天了,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到了这里这是哪
    她冷冷盯着眼前的人。
    陆扶疾一身诸侯蟒袍,王冠高束,墨发垂下,整个人也是清朗如玉,他有一张儒雅无害到干净出尘的脸。可是景辛却觉得恶心,这个人竟能伪装到这种地步,戚慎至少有喜怒的表情,可这张年轻的脸上只能看见笑,这才是把锋利刀刃藏于笑容底下的人。
    景辛张着唇,却骂不出一个字来,没力气。
    陆扶疾坐在床沿,噙笑的眸底是一片赏激之色。他目光一寸寸流连在她脸上,手指自她脸颊掠过,挑开衾被,见她美目慌乱恼羞,唇角笑意更甚。
    景辛没有力气骂出来,张着唇急促喘息。
    “你侍奉他时,是不是也会这样喘”
    她恨不得把目光变作一把犀利的刀子,扎死这个恶心的坏人。
    陆扶疾依旧保持着愉悦之色“戚慎已于九日前动身出发来陆国寻你,你猜他途中都遇到了哪些伏击,受了几处伤”
    景辛怔了瞬间,眼眶里热泪涌上,她不想戚慎中计。
    就算陆扶疾用她要挟戚慎,也不会真正把她还给戚慎,他一定是想用自己当诱饵,引戚慎踏入早已设下的陷阱。
    “你是不是猜到,孤用你为饵致戚慎于死地”陆扶疾轻笑,“是啊,你的确是孤的计划,不过你放心,梁室灭后,孤不会杀你。”
    他手指捋过她额头的发丝“你该庆幸你有这张脸,美貌让你逃过一劫。”
    景辛眼中都是恨意。
    陆扶疾唇角轻扬“想不起来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慢慢想,在孤这里,你多的是时日。”
    殿外传来挽绿的声音,有武将求见。
    陆扶疾起身离开了寝宫。
    景辛望着他背影走远,见挽绿端着汤药来到床边。
    她瞪着这个帮凶,对挽绿喂到唇边的汤药不喝,紧抿着唇。
    挽绿面容冷静,不复在棠翠宫中的笑脸“主子不喝药,便无法恢复力气,你服药太久,这是补充你体力的药。”
    景辛不再抗拒。
    她以为这药还是要将她灌睡。
    她想恢复体力,她必须离开这里。
    平躺着喝药,她毫无意外地呛到了气管,想咳又没有力气,险些被憋死。
    而挽绿也似乎记着那一簪子,没有扶她起来,依旧继续这样给她灌药。
    她什么都不想去介意,大口咽下这碗苦涩的药。
    脑子里毫无关于原主与陆扶疾的记忆,自从她去年梦到原主在梦中与她告别后似乎原主的记忆就一点点从这身体里剥离。
    景辛努力回想,终于忆起许多关于原主的回忆,可是与陆扶疾有关的她却还是毫无印象。
    景氏一族曾是弥国触怒诸侯的高门大户,原主的父亲官至司徒,母亲是举国数一数二的美人。落难后原主几经颠沛了四年,出落得越发动人,母亲为掩饰她容貌每日用泥灰为她擦脸,她一直都是个脏兮兮的姑娘。可纵算如此,原主还是因为妖娆有致的身段被人发现,遭邻里商贾强抢,母亲带她拼死逃离,触井身亡,她被好心人救下来,安顿在客栈。
    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原主彻底失去生存的能力,好心人给的银子用光,母亲留下的钱财也终于用尽,她想随便嫁个富绅过活,意外被举国张榜选美的周普看上,就这样入了弥国王宫。
    原主害怕周普因为她是罪臣之女而舍弃她,从来没有透露过身世。周普那时刚为新君不过三年,也不曾查到她的底细,为她编造了一个清白的书香背景,让人培养她琴棋书画与床笫媚术,顺利将她送入了大梁王都。
    景辛想得头疼,仍旧没有想到关于陆扶疾的记忆。她只记得陆扶疾与周普关系友好,但在弥国王宫时也并不曾见过陆扶疾。
    挽绿来喂她用膳,景辛大口咽下,但平躺着咽得慢,挽绿的每一口饭却又喂得急,她被迫吞咽,虽然难受,但只想快些恢复体力。
    两日后,体内药性逐渐消散,她终于能行动自如。
    她下床走动,殿内只有两名宫女侍立,见到她又畏惧又好奇,甚至撞上她视线时也会红透双颊。
    景辛冷睨着她们,两人飞快垂下头不敢再看她。她不知这具身体的美貌对女子也这么有杀伤力,沉思片刻,勾起红唇。
    “过来。”她坐在美人榻上,“我睡得久了,你们为我捏捏肩可好。”
    两人上前为她按肩。
    景辛语气温和“只有你们看着我”
    “回主子,门外有士兵。”
    景辛暗恼,正想再问些其他的,挽绿进了寝宫来,身后跟着摆膳的宫女。
    她今日已经能自己动手吃饭,没有再任由人喂。
    而这两日陆扶疾也不曾来过这里,他不来她便无法知道外面的消息,不知道戚慎如今如何。
    挽绿在旁摆膳,景辛安静吃起满桌菜肴。
    今日已经有她爱吃的海鲜,她没有拒绝,把挽绿剥的虾都吃进了肚子里。
    这是她吃得最多的一顿,甚至有两道菜都只剩光盘。
    吃饱后,她站起身,揉捏了下手指关节,扬手给了收拾碗筷的挽绿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宫人都愣住,只有刚跨过屏风现身的陆扶疾始终噙着那抹不动如山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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